“你又不是执政者，紧张什么？”海棠继续往电站深处走去，刻意没等阿极。

阿极只得跟了上去，想办法回答老师刚提的问题。说实话，她是有答案，但她很不喜欢这个过於现实主义的自己。

“如果是耳丹……最开始，会被要求公开技术资料，同时遭遇各种经济政治封锁，相关间谍组织大规模渗透，全宣传平台舆论施压；然后，假如公开技术资料，将成为强权们争夺利益的对象，假如不公开，就是所谓‘和平演变’，或者武装冲突，被颠覆政权。无论那条路，对於国内生民，都是灭顶之灾。”

“嗯，这是一种很直接的解释。”海棠点头肯定道，“但你忽略了一点，耳丹只是个弹丸小国，要是我是强权国家决策制定者，肯定不会那么麻烦，直接动用宣传部和武装部就可以了，夷为平地，再占领道德高地。既然毁灭要比想象中简单许多，对当地产生的打击自然比想象中严重许多。”

“……”

听她久不答话，海棠才又回头看了一眼，瞧她略显紧张的样子，起了一点负罪感，那种欺骗正经人的负罪感，连忙打趣回来：“哈哈，一身是胆的小阿极也会被我吓到~想什么呢？我们这些执政中心的老饭桶，还没蠢到自爆家门吧……”

阿极没有接话，默默将包子塞进了嘴里。大概真的有些怨念……海棠刚刚那个语气，明明那么正经，敢情出状况的不是河梁啊……

海棠干咳一声，只得继续解释：“藏木於林也好，政治迷雾也罢，这种事河梁可太擅长了。除了执政中心和北岸电站工作人员，你是唯一一个知道这里情况的。就算那些各行研究者来往交流，甚至参观电站本身，也没人会在意，这片冰原深处的事情。

“不公开河梁的存在，向来是唯一的约定。当然，他们也不会认为将河梁大白於天下，会对科研界有什么好处。我们和世界，还算是个利益共同体。

“所以啊，表面上将一切研究资料公开，实际却是正好做成了灯下黑。作为史官，你应该最明白，什么叫不完整的真相就是最完美的谎言。当一个人盯着‘时间之海’，认为它是先进研究方向时，就不会去想，这个地方，其实有着更根本的科技政策。”

海棠没有掩饰什么，说的确实是实话，但也因为这样的解释，直接打破了阿极多日来的某些设想。

“因而，河梁此次备战，无关於能源升级？”

“当然不是能源升级被觊觎，要不然我还有空来这里？要么跑去政治避难，要么拿根绳子吊死自己了吧……”海棠笑着，朝自己脖子比划了两下。

而阿极黑着脸，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这个海棠还是原来那个海棠。顶多从为长不尊，变成了为老不尊。

不过下一句，海棠就收回了笑容，说起了一件她们都不太愿意回想的往事：

“就性质而言，眼前的这次冲突，算是四十年前那场战乱的延续。算大事还是算小事，是你们史官写的，与眼下该做什么无关。我记得，你的工作也覆盖这段时期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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