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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下这些时,阿极恍然想起这几年河梁的变化。

首先是室内培育蔬菜的工程完善落地,再接着,中央湖泊那毫无生机的死水,其中一部分被改造成全新的水产养殖区。一件接着一件,河梁本部就那样从基础生存物资供应链上,彻底脱离了耳丹,变成了真正自给自足的世外之城。

於是,历史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河梁与耳丹,成了鸡犬相闻、平等互惠、偶尔争吵的邻居。不会再无条件信任,不会再互相交付后背,不会再互相深入理解……

也在各自路上,有了各自的新生。

第75章 【第74章】凡铁铸犁锻剑,大梦适志不觉

抆干地板的血迹后,阿极又在北岸电站独自工作了数日。

重复的打字声令她感到轻松……亦或麻木。那些史料越往后整理,就越与她无关,所以越能沉浸在学术话语里,做回一个历史的“摄像头”……看着脚下土地,来过走过的那么多人,希望与绝望如涟漪般绽放、也如涟漪般消散……

她觉得,自己的记忆实在太长了。并非认为记忆长於己有损,而是意识到,这世上竟然,真的只有她一个人记忆有那么长……

从1900年,到2016年。

听很多学者说,在进行历史研究时,常常会因为看见时光的浩瀚,而感到释然,从而对眼前鸡毛蒜皮的小事愈发一笑了之。

很多时候阿极也是这样想的,可随着年月的堆积,她才发现,那些话只有大多时候是对的。只有大多时候,在现实中遇到能够被重复验证的历史,遇到相似的问题,能够用前人智慧解决掉眼前的问题,才会使人感到释然。

但凡遇到完全崭新的东西,历史记载中从未有过的,作为历史研究者,产生的恐惧反而会比一般人还多些。

就比如,面对她自己。

很长时间里,人们乐於贬低永生、财富、权力,在臆想中,给每个追求这些的纯粹者安排上最单薄的见识与最悲剧的结尾,从而得以倾泻对未知的迷茫,为赋新词强说愁。可最终,这些故事里的念头,还是会让已经向未来远行的人感到惶惑。

就像现在的阿极,会为自己感到惶惑。

可她已经在“时间之海”当中了,已经注定要走得比所有人都远了。最不缺时间的人,好像就从“缺时间”的人间真理中孤独出来,一切意义、悲喜,都要重新思考撰写。

这一生、乃至下一世,都要作为一个史官,置身事外地看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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