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总会带着些与人族相异色的外貌,便如她的眼睛,瞳孔略显细长,最里面是近乎於黑的幽蓝,盯久了能叫人背脊发凉。

大妖垂手而立,凝视水幕中的景象。她旁边还扔着两个年岁不大的人族,都被灵力封住了嘴。

其中一个脸颊圆些,生了双凌厉上扬的凤眸,红色镶着金边的衣裳如今被她自己扭动时弄得皱皱巴巴,神色尚且有些不服气,却一个字都发不出,简直气得能头顶喷火。

另一个则是截然不同的性子,虽长了对妩媚的狐狸眼,但脸色沉静,清清冷冷端坐在地上。她的衣裳素白,也极干净,若非旁边有个四处挣扎乱动的将她的袖摆边角蹭乱了,此刻应是平整无褶才对。

她也一直注意着水镜,眸色一动,轻轻碰了碰身旁的人,微扬下颚,示意这人去瞧。

红裳的姑娘倒听她的话,皱着眉就往上看,果真发觉那黑黝黝的丛林中隐约映出人影来。

大妖的神色终於有了些变化,眼睛彻底化作竖瞳。

垂落的枝叶窸窣作响,点点光亮从后边散来。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握着发亮的玉珠,不紧不慢地探出来将枝条拨开。

随后是一顶小巧莲花银冠,冠中插着支细簪,簪上又镶着颗莹润玉珠。满头墨发几乎都被妥帖束起,只在耳后边留了两缕,也皆用雕着细纹的银质发扣扎好。

云纹白靴踏过,姑娘斯条慢理地低头从空隙中钻了出来,虽未直起身,那眉心一抹朱砂已在这点光亮下艳得似要灼起。

等终於从胡乱生长的草丛中跨出站稳,她垂着眸拂了拂身上云水蓝的圆领袍子,又理了理腰间的银白宫绦和旁边挂着的一个小小的八卦盘、一把细长的刀,不紧不慢地抬了头。

实在是副好相貌,眉清目朗,瞳色极浅,琥珀琉璃一般闪着光亮。她平日里应极爱笑,唇角未动时自上扬三分。

尽管那颗红痣生得艳极,偏杏仁状的眼睛大而圆,眼尾处又微微敛着,脸颊上还带些少年人未褪的软肉,神情中天生含着番无辜之色,这般模样在师门长辈面前从来是无往不利。

水镜前的姚天姝一看到这人,鲤鱼打挺般立马坐直了,也不管自己的红衣乱成什么样。嘴角忍不住扬了下,随即又向下一撇,想到平时门中的姑姑姨姨们都被这人这副天真无害样给骗去,不禁牙痒。

这家伙分明就是只面软心黑的狡猾小狐狸!

怎么出门历练了两年,看着竟是一点儿没变。

妘棠本就稳稳盘坐,此刻认真观察一二,眸中慢慢浮现出点点笑意。

她们二人不慎落入妖域,被这性情不定的蛇君捉住,本不想将同门好友卷入险境。

然而当日她们的灵力才被锁住,脖颈处挂着的姜鹿云给做的护身珠就随之破碎,想来也是那时候把消息传了出去,才叫这人孤身来妖域一探。

只不过……

妘棠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那似僵住般一动不动站立在旁边的大妖,眉心微不可觉地蹙了下。

她们的护身珠都是阿宝亲自做的,除了门内亲近的师长,旁人都不晓得来处。

但那日灵珠破碎时,蛇君就脸色有异,如今又一直盯着阿宝看,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