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短短几句话,逼得阿宝从篝火旁爬到了树枝上,在上头连续换了四五六个姿势都没摆脱浑身刺挠的异样。
小蛇红着眼睛一边吸鼻子,一边与她道歉:“对不起,阿宝,之前一直瞒着你。我之所以被师尊驱逐出门,就是因为……亵渎冒犯到了师尊。”
阿宝躺在树枝上睁着死鱼眼看头顶茂密的枝叶,一时间生无可恋。
你要真觉得对不起,就该闭嘴。
姜熹许久没得到应声,在底下稍显不安:“阿宝,你生我气了吗?”
姑娘闭上眼睛,抑扬顿挫地咬牙挤出两个字:“没有。”
可惜小笨蛇什么也听不出来,只哦了下,又老实巴交地问:“那我说多了,你会不会嫌烦?”
“如果你嫌烦的话,我就不说了。”
何止是烦,简直是烦死了,今天晚上就把你的小蛇脑袋砍下来煲汤。
阿宝额角抽动,强颜欢笑,虚伪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嫌你烦呀?你可是我的好朋友呢。”
“你放心说吧,我听着呢。”
姜熹长长地松了口气,笼罩着愁云郁色的脸上难得露出些笑容,黯淡的瞳孔也亮了许多,仰起脑袋轻轻道:“阿宝,谢谢你。”
姑娘朝下瞥了眼,见她如此,心中一软,只得认命地当小蛇的知心大姐姐。
半个时辰后,阿宝听着小蛇甜滋滋地回忆跟师尊的一点一滴,双手平坦地安置於腹部,脸色安详,整个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往后又过三日,阿宝已经可以做到淡然自若,甚至能偶尔附和上两句。
此时等小蛇声音停下,她镇定地捡起树枝在地上画了几笔,暗自对比,不禁欣慰点头。
不错不错,比前几日谈及师尊的话少了好多句。
然而,没多久,那方止住嘴的小蛇抱着腿缩在树边望向远方,猛地愣怔开口,忧伤道:“我好想师尊,哪怕只能一辈子装作乖徒儿的样子也罢,只要能一直呆在她身边、闻到她的气息,怎样都行。”
姜熹无声垂泪。
她身后盘着腿的阿宝如被突然爬到身上的毛毛虫咬了下,身子一震,嘴角弧度渐渐僵住,不可思议地瞪了她两眼,随即面无表情地低下脑袋、愤怒握住树枝使劲儿戳地,恨恨地在自己刚写出来的数字上涂抹了一个巨大的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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