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鹿云的错,她自己残废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又失去众多至亲,便离不开蛇女的陪伴,事事都紧攥着放不下手,最终将姜熹养得没了主见。
姜熹是她的徒儿,不是她的所有物。这个孩子本该有属於自己的人生和道路,而非日日守在她身边、关在疏月天上,围着她团团转,还因积年累月的亲昵相处而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小蛇疼了这么长时间,难免对师尊的狠心生出些怨,却依旧听不得旁人说扶风的坏话。
她皱着眉侧过身,原是想与阿宝辩驳两句,可目光触及阿宝一反往常的冷淡的脸色时,嗓子里的话皆莫名堵住,什么也说不出来。
阿宝一连灌下半葫芦酒水才将那点儿沉闷压下,掀开长睫瞥了眼宛如在师长跟前做错事般僵坐在那边的小蛇,心下再次叹了口气,神色稍缓:“罢了,暂时想不到就想不到吧。你小着呢,有的是功夫去思考未来要做什么。”
“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天灾尚未出现,修真界也勉强算得上太平。”
空了的葫芦咕咚咕咚滚落在地,阿宝双手摊在地上,视线移至头顶那轮弯月,唇边不觉噙了些柔软的笑意:“那会儿我还有一个母亲,一个阿姊和一个阿妹,家里热闹得很。但我总闲不住,成日往外跑,天天在外边乱飞。从南飞到北,从东飞到西,一路上好玩儿的东西数不胜数。”
“看得多了,接触得多了,就会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了。”
小蛇默默听着,突然疑惑地问:“阿宝,你不是被家里赶出来的吗?”
阿宝面不改色地扬了下眉,语气平静:“对啊,被赶出来的。我母亲和姊妹都去世了,其他人不待见我,就把我赶出来喽。”
小蛇一呆,没想到会触及这样伤心的往事,连忙嗫嚅着道歉:“……对不起……我、我不该问这个。”
“无妨,都过去了。”
人族的姑娘看起来很无所谓,对她笑道:“我有预感,天灾终会结束,届时你就可以到处跑到处玩儿,游历闯荡时也不必如此小心。”
姜熹注视着她的脸庞,那股子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令她明知不对却仍然移不开眼,怔怔反问:“……是吗?”
姑娘斩钉截铁地回答她:“肯定。”
阿宝放下翘着的腿,陡然来了兴致,盘坐着直起背脊,与小蛇讲述起自己在外游历时见识到的各色奇风异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