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的肩膀抖动了一下,她竟然吓哭了。扑簌的眼泪一滴滴从雀斑的脸颊上滚落在地,围观的孩子们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着珍妮哭,也有一种自己被惩罚了的感觉。这种丢脸的事情实在太可怕了,珍妮的遭遇让他们不得不联想到不久之前自己也做过和同学之前相互斗殴的行为,虽然远远比不得珍妮的行为严重,但如果继续发展下去,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是下一个珍妮呢?
“同样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再在各位小姐少爷身上发生了。”鸦棠掷地有声,“身为约克学院的一员,不认真学习发扬学校的好传统,而整天八卦攀比,这样的贵族,长大了也守不住基业,简直给所有的贵族丢脸!”鸦棠说完,转身牵起风莎的手腕离开了。
被鸦棠牵着手的风莎一路沉默,竟然也没有任何反抗。直到两人上了私家车,风莎才开口说话:“我以前在你的眼中,也是一样的粗鲁吗?”身为和珍妮打架的对象,风莎并不认为自己能置身事外。在鸦棠直指珍妮粗鲁会受到外人的轻蔑和家族的指责时,风莎自然也联想到了自己。正是同学们对珍妮抵触又防备的眼神,使得风莎意识到以前所有的表面可能都是假象。
鸦棠看着风莎顶着一个流血的脑袋,颇有自知之明的问话,她按住不断撕痛的心脏,没好气回答:“你难道不是一直很粗鲁吗?”风莎听完鸦棠的话,似乎被打击到了,她反常地低头沉默不语。鸦棠自然也没有什么对风莎好说的话,她俩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一直磁场不合。哪怕如今能做到在一个空间共处,也仅限於共处了。
能为风莎出头,一是维护约克家族的脸面,她既然被凯里求救,就不能对风莎坐视不管;二来,也是想杀鸡儆猴,吓一吓这帮天天吹嘘自己贵族名头,却成天不干正事的小孩儿们。既然前两项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就没有鸦棠什么事情了。
不过,鸦棠还是给巴尔克打了电话,告诉他风莎跟人打架流血的事情。鸦棠和风莎刚到家门口,鸦棠就看到老弗兰克熟悉的身影,弗兰克身后还跟了她的心脏病家庭医生。几位医生把两个小孩迎回家中,老弗兰克为风莎进行了伤口的清理和包扎。而鸦棠脸色苍白,走路缓慢,她摸着疼痛的胸口,支撑不住倒在了巴尔克的怀里。
好在,鸦棠意识尚在,她全身无力,只能强撑着从嘴里蹦出一句话:“巴尔克,给我检查一下心脏吧。”说完这句话,她躺在巴尔克怀里半合着眼睛,再没有半点力气。
当天夜里,加尔玛市的机场落下一架私人飞机,里面匆匆走出一位倩影,一位工作人员以为自己花了眼睛,否则一个眨眼间,大活人怎么就在玻璃墙面前凭空消失了呢?
加尔玛医院的总统病房里,呼吸微弱的鸦棠带着氧气面罩,全身插满了管子躺在病床上。羸弱的身体穿着蓝白色条纹的病服,小脸上没有一丝生机活力,如果不是旁边机器上显示的心率波动,风零差点以为她已经失去鸦棠了。风零走进病房内,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她身上还裹着洁白的实验服,整个人头发有些微凌乱,完美的面容上罕见波动着担忧和焦躁。
“人怎么样了?”风零的声音甚至不如以前平静,这还是巴尔克管家第一次看见风零的慌乱。巴尔克往常干净整洁没有皱纹的西装上,如今也压了许多痕迹。看见了风零,如同看见了主心骨。巴尔克将手术协议书忙递给风零手术:“小姐,医生的建议是马上进行心脏手术,只等着您签字了。”巴尔克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知道风零看到鸦棠的协议书上的条款会有些什么反应。
从来临危不惧的管家,此时也有些不敢面对大小姐的反应。窍长的手指接过手术协议书,她淡漠的眼神从协议条款上闪过,谁都不知道,风零此时耳边好像有千万个幽魂的声音,又或者是狂风的呼啸声在咆哮。嗡鸣声持续不断,像极了母亲去世前的那一个夜晚。风零平静的心脏一阵阵跳动,她甚至能听到在这轰鸣声中混杂着自己沉重急促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