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一瞬。

然而命运和巧合时常交错发生。

就在洛寒珏准备迁就着某人弯腰的这一瞬间,未干的发梢上早就支悬不住的一串水珠顺着她的肩头滑下,湿漉漉的一条浅痕恰好垂落在了少女白皙的皮肤上。

这动静惊得底下那人差点慌张脱口一句,好不容易才咽下涌到喉头的话。

人体暖热自然把这点水珠轻易就抹去了,水痕都没留下,更不用谈及什么伤害了娇嫩的尊体了。

洛寒珏垂眸看着那颗浅淡的露珠张牙舞爪地彰显存在,在白嫩的脸颊上从浮起到没入,直到最后消没在空气中。渐渐,她放缓了呼吸。

温言不适地攥紧了被褥下的手指,忍了又忍还是使劲地皱了下眉,那凉意砸在了她眼尾,明明不是多敏感柔弱的位置,旁人眨巴眼就没事的点,但温言不是这样的,她眼圈周围就是碰不得,以前多揉一点,眼尾红意是根本压不下去的艳色。

正因为这点,很大部分关於安王的传言中总也缺不了对部分谣言的夸张。说什么和花魁的一夜春风,安王府内又藏着多少的娇美人独自享用。

这些阴暗总是数不清道不明。

洛寒珏把温言的小动作收入眼中,好笑之余她也慢慢压住心悸,其实不止是温言能感受到指腹的粗糙感,洛寒珏的感受也更直观。

别看她现在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她现在根本不能也不敢动,都说十指连心,指尖传来的湿润感直通她的大脑,本来就居心叵测,这一遭让洛寒珏更是心痒的不行。

可一看着温言苍白的面容又不禁心软下来,她又能怎么做呢?

洛寒珏缓着口气轻声哄着:“殿下,放手吧。”

温言冷意从心火怒起。让放就放?当她这么好说话。

温言骄傲地抬颚还没等到说什么,下一刻入眼她就看清了压在她身上这女人的面容。

突然少女瞳孔微颤,洛寒珏眸中的情绪几乎踊跃而出,无奈,厌烦,急切,这似曾相识的目光就像是一个耳光重重地抽在了温言的脸上,直接抽出那些被层层挤叠的怒意,戒备的心防被撬开,酸涩的旧忆仿佛泄洪一般急不可耐地把她拖进那场羞辱中。

冰寒冻骨的雪地,无晴压抑的灰空,红色斑驳的血迹……

回忆排山倒海压过来,冷颤缠上温言的脊梁,打得她想吐。

温言心底有什么在逐渐落空,她敛着眸中寒光,她也明白,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过,变的人只不过是她,竟然会如此幼稚愚蠢。

明明当初遭受那般践踏羞辱了,只不过在洛寒珏的几次好脸色哄骗下,她居然还会觉得这个女人变了。

温言简直自嘲到想作呕,她到底在想什么,洛寒珏这个女人骨子里就是一个眼高於顶的冷血家伙,和洛叶冰一个德行的家伙,同一条血脉连生,她是怎么会觉得这个女人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