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德他泛白起皮的嘴唇动了动,又突然埋头,拖遝的袖口捂着口鼻急促咳了几声。

徐雷不着痕迹往反方向侧了侧。

好半会儿,那咳嗽才停下。

徐雷假情假意的夸张道,“你这怎么就咳得这么厉害了,来,喝点酒暖暖身。”

陆明德嘶哑着咽喉说:“徐兄,你就别折煞我了。小弟最近恰好得了风寒,喝酒不就更是要了小弟的命了吗。”

说完,如今这个脸颊都瘦得有些脱骨相的公子哥谦卑小心地握着瓷杯,对着徐雷敛眉地笑了一下。

当然,这也能笑的话。

徐雷上下打量着如今的陆明德。

他发现这个以前皮囊还算唇红齿白的酒正之子,不过两个月,身形消瘦得令人害怕。

以往陆明德也常常声色犬马,整日的脸色虚白他还能理解。可从陆明德进门开始,徐雷就一直看他,他就发觉了那袍下的脚步行动得有些奇怪了。

借着周围人对陆明德的打趣,徐雷隐晦地看了一眼陆明德袍角下的右腿。

还在打颤啊……

徐雷心里对陆明德的评估有了重新的考量,等到周围一圈人明里暗里调侃讽刺完“主角”之后,徐雷才施施然地开口笑骂。

“好了好了,明德刚九死一生,你们这群老家伙们别老围着人打趣了,一大桌子好菜好酒好姑娘摆在面前还堵不上你们这些人的嘴巴吗?”

“哈哈哈!好,既然徐兄都开口这么说话了,我们就开始吃吧。”

纨絝里也是有眼力见的,看见徐雷微妙的表情之后,也顺势打起了圆场。但心里不免嘀咕几句,明明陆明德和庞子意进牢这些天,都是这位爷有意无意地发话挑拨他们圈子对这两人的看法,今天来的不少人也是以为徐雷是来给陆明德下面子的,但现在看这个样子,陆明德好像还对徐雷有什么用处一样。

那还是慢慢看接下来的发展吧。

徐雷还算满意地看着众人各做各地事情去了。

陆明德沉默地坐在桌边,杯里的酒液没有减少,他就干坐在位置上也不动筷,有来劝酒的熟人也摆摆手,笑着给人送走。

等到一群男人各自搂着女人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后,陆明德跟在人流后面低头走出兰楼,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循着路直接转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角落里蹲着一个面相沧桑的中年男人,嘴里叼着草,看清来人后赶紧啐掉嘴里的草根,弯腰谄媚地走上去,候在陆明德身侧把车帘掀开。

“少爷,上车吧。”

“嗯。”陆明德低声走进沉墨暗纹的车厢,消瘦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马鞭声轻声破空,车軲辘碾过雨落过的草沟。

徐雷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马车,若有所思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