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无可退之际,少女於黑暗中现身,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前。
「夫人看起来很怕。」
少女的嗓音飘忽,眼眸殷锐,在黑暗中泛着缕缕寒光,阿裳又想起那种动物来,是狼,而她此刻就是在狼注视下的猎物。
「不.....」
「不什么?」
少女又靠近了几分,阿裳将身子缩成一团,声音如同滴落在屋檐的雨般断续:「不要...不要伤害他......」
「哦?」少女扬眉,眼角淡出一丝笑:「看来是我误会了,夫人与您的夫君,当真是情比金坚。」
「……」
阿裳没有反驳,只紧抿着双唇。
她未想到那试探性的提问,竟会是如此答覆。
她的确想要解脱,但绝不是那种解脱。
在听到少女说要将男人杀掉后,阿裳便后悔了。
她本就是个不详之人,有着不详的名字,不详的体征,她克死了自己的爹,让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兴许现在所有的苦难都是上天对她的责罚。
「你是个诅咒!注定要当一辈子的僮婢!」
阿裳又想起她娘的话,说她注定的这一生。
若当真如此,那这样的自己,又何尝有资格得到解脱呢?
阿裳生性懦弱,凡事只会在自己身上寻找问题,即便男人那般对她,说到底,她终也无法狠下心来。
她总是这样,将一切的过错归罪於自己,然后选择去接受不公的一切。
阿裳生性纯善,倘若真的有人要受到伤害,她宁愿自己是那一个。
见阿裳不答,少女又故意引诱道:「还是夫人有所顾虑?放心吧,杀人的事交由我来做,我保证做的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她声音先是压低,复又扬起:「夫人您只需在旁摇摇扇子,哼哼小曲儿,等着便可。」
对於「杀」字的概念,阿裳似乎视其为忌讳,连说出口都觉艰难,可少女却说的云淡风轻,似乎再习以为常不过。
阿裳的头摇的更快。
少女没了耐心,她撑上阿裳身后的门,阿裳被圈入怀中,被迫着与其对视。
「他那般对你,你竟还不忍伤他?」
少女的眼中映着月光,寒芒隐隐,阿裳被这样的眼睛看着,本能的开始颤抖,双唇几次开合,却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反倒想起些男人的话。
「下雨了。」
「阿裳,不知你的弟弟和妹妹是否有地方躲雨呢?」
男人就是阿裳弟妹躲雨的地方,倘若男人死了,她的弟妹和母亲,又该如何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