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景南的青瓷,盛茶上品,夫人远道而来看望阿裳姑娘我们照顾多有不周,一会儿我就命人再拿一套来送给夫人,全当替方才那些姑娘们跟您赔个不是。」芙蕖不愧是交际的高手,察人思微后的一套话说的妇人果然喜笑颜开,连说阿裳真有本事,能找了个如此的好地方。
一连端茶赠礼再加宴食,涧水阁给了妇人最高的礼遇,也等於给足了阿裳的面子,就连桃花都看在阿裳的份上言不由衷的道了歉,这一切都被阿裳看在眼中,她心中感激却又无措,因她不知道这位失联多年后又突然「远道而访」的母亲打算做些什么。
「你这里可真不错,不枉我一路好找。」宴终人散,妇人跟着阿裳回了房间,刚一进屋目光就开始在所有可能值钱的东西上逡巡而过,阿裳只沉默着替她倒一杯茶,妇人却看都未看一眼,只问阿裳这一年多来过的可还好。
「我很好……」听到妇人的关心阿裳还天真的涌起些感动,刚准备去回问她是否也好,便听到妇人说:「看得出来,你过得可比我们好多了,甚至比在那宋家还好,难怪你逃了出来,原来是找到了新的金主。」
妇人说她听人说宋家男人的死是阿裳与人私通,暗下勾结,她四下打听苦寻了数月,这才终於找到了这个地方。
「我就知道你不是看起来那么老实,从小我就知道,那宋家男人不行的,你偷人也正常,一开始我以为是你把他克死,没想到你居然是找人把他给杀了,阿裳啊,阿裳,以往我可是小看你了,你可不是什么天煞孤星,你是个浪荡的魔鬼。」
阿裳甚至还想着和妇人说说自己这一年间的变故,就在妇人没有说出后面那些话之前,「私通」
、「暗下勾结」、「浪荡」、「魔鬼」,妇人用着一切肮脏恶毒的言语来形容阿裳,就好像说着一个无比憎恶之人。
阿裳默默的听着,低垂的眼睫在妇人看来更像是一种默认般的无动於衷,她很想去反驳去解释,可二十四年了,若能有一刻妇人去想要试着接受她,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解释。
窗外的蝉鸣已到极限,就像是阿裳早已不堪受辱的自尊,妇人最后说自己来的目的不过是要一笔钱,阿裳若是不给,她就在此住下。
「反正我是你的娘,谁都不会把我赶走,不是吗?」
妇人只有在索取时才会说到「娘」,这个字似乎变成了她控制阿裳的一道魔咒,那一声声「娘」说的义正言辞又冷漠如霜,将阿裳的泪一滴滴逼到眼眶。
「若是喜欢,住下也好。」
祈云的声音传来时阿裳的泪正要落下,在看到那人进屋又强忍着憋了回去,祈云说自己已让芙蕖给妇人准备了最好的厢房,她随时可以入住。
「这位是?」
妇人看着这位突然闯入的美人惊为天人,阿裳红着的双眼也写满了惊讶,她还无法理解祈云为何要将妇人留下,只听祈云淡淡的答道:「我就是您女儿的金主。」
蝉鸣之下是阿裳紊乱的心跳,含泪的一眼看到的是那双孤傲清冷的眼眸,在与阿裳对视时又流露出一丝让人心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