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仙君忙向天帝告罪,暗道,这小酒仙顽个几年便该回九重天请罪了。不料过了百年余,她也不曾露个影儿。
待夜明珠吻罢,将纵横抱到自己怀中,点一点她鼻尖。纵横则笑乜着她,还用雪颊蹭着她锁骨。
广元仙君觉得自己不能再瞧下去了。
再瞧下去,要出事儿。
顷刻间,白鹿化作神仙。望之如三十许,身长八尺,容色端肃。着一袭缟白长袍,上头是仙鹤祥云、白鹿青烟暗纹,足下是墨蓝长靴,尘泥不染。腰间坠着半爿玉璧,垂着银灰流苏。
他额间还点着鹅黄咒。
“孽徒。”广元仙君轻轻道,虽是责备之语,容色却不曾失控地狂怒。
纵横万万不曾想到,师父亲自下界拿她。还看到了夜明珠对她做的事情。
登时心情无比复杂。
於是,连先从夜明珠怀里出来也混忘了。
倒是夜明珠先反应过来,她试着感知气息,便察觉出此乃九重天上的神仙。又听得仙君口唤“孽徒”,定不是唤自己,那便是唤纵横。想来是纵横身边能说得上话的前辈。
方才的情景,这仙君定是瞧见了。
她将纵横安置在身侧,倾身一礼:“在下夜明珠,见过前辈。”
说得恭恭敬敬,又不卑不亢。
纵横的反应却不如夜明珠行云流水,她暗道不好,怎生师父亲自下界来抓她。您老事务繁忙,有那闲工夫,睡个万儿八千年,岂不美哉?
广元仙君淡淡道:“打算在凡间顽闹到几时?”
纵横以为师父要即刻抓她,忙一个旋身儿躲到夜明珠身后,告饶道:“啊,师父,怎么是你!您这么忙,多歇歇儿不好吗?别把我抓上去啊。还有,方才我不是故意调戏您的,我不知道您是鹿啊。”
夜明珠却立在枯藤前,纹丝不动。她心里头正思忖着对策。
这一遭与遇见地仙不同,眼前的神仙,乃是纵横的师父。不能一言不合就开打。
广元仙君反手请出法器,乃是银光凛凛的一柄拂尘,梵文重重叠叠刻在上头。他正欲把纵横逮回去,谁料那个修为颇深的貌美女妖精挡在前头,眉目含霜,并不动容。
倘若是旁的妖道,见仙君动武,定是躲得远出几万里。
夜明珠恭顺道:“仙君且慢。”
她金眸中泛起潋灩光泽,仿佛是云销雨霁后金日初升,或是浓酽之夜,一轮圆月映在天际。
若是旁人,纵横自然是担忧夜明珠会被为难。却不担心自己的师父。因为她在师父的紫玭洲修仙多年,从不曾见过师父不讲情理,他无论做什么,都讲究个缘由。
譬如此来人间逮她,遵循的规矩便是神仙不得无故私自下界。
广元仙君道:“姑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