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走过去,行了一礼:“师父。”
“你来了?坐。”广元仙君望着铜炉灯的火光,眉目舒展,“纵横,要走了?”
纵横道:“此来,拜别师父。”
广元仙君淡笑道:“当初酿酒的时候,实在料不到,你身上会发生这么多后话,让人无从说起。”
纵横到底是心性豁达的,火光耀在她眼眸上,粲出风泽几许:“虽与师父分别,从此并不相忘。此后师父在九重天上修道讲经,徒儿在人间四处游历,咱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广元仙君颔首,道:“还有,往后再遇见山水中的白鹿,不许伸手就摸。”
纵横下意识看向师父的白发,忽然有种往他点着鹅黄咒的额间摸上一摸,她用尽全力遏制住自己这种冲动。
纵横郑重道:“师父教训得是。”
随后,她回到厢房,把小道童送来的荔枝都剥开,吃了,一颗都不曾剩下。仙君未讲经,道童们也无需到殿前听讲,他们也知道纵横姐姐要离去了,这一回,也许要走很久很久。
纵横道:“我还回来看你们。人间的豌豆黄儿很甜,到时候,捎给你们。”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纵横在九重天上留了十三日,再回人间,恍如隔世。
她瞬移到昆仑虚。
此乃是前妖王的埋骨之地,位於广寒之下,日光照不到,所以只有寐夜,永无白昼。妖道很少有愿意到这附近修炼的。
昆仑虚长满枝蔓横斜的怪藤,赭青藤蔓此缠彼绕,永无尽头。此中没有余叶也没有花果。
夜明珠那一袭白裙便铺展在湖边,她施法点了篝火,丹砂一样的火映在湖里,水央沉鳞竞跃。
纵横道:“小白。”
夜明珠转过身来,竟走过去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抱到篝火旁。纵横一边听着她的心跳,一边道:“我知道,天凫机脱离内丹,一定很疼。”
夜明珠勾唇而笑。
纵横道:“你怎么为了我,什么都肯舍弃。”
夜明珠低眉,轻轻吻她额角:“我就是为了你,什么都肯舍弃。其实,这样也好。对天帝陛下而言,天凫机无比重要,而对我来说,重要的是你。我拿天凫机换了你的自由,算是各取所需,这个结局很圆满。”
纵横枕在她膝头:“原来,你还将天凫机藏在自己的内丹里。”
夜明珠伸手抚她青丝,时不时以指尖撩拨柔软的睫毛,不知想起了什么,心中满是滚烫的过往:“仙门十日,人间已十年白驹过隙。纵横,此番你我且去瞧瞧,往日看过的风景,如今变得如何,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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