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抬眼望去,道:“前道便是樰寅国的官道。”
纵横蓦然想起,一只用鹅黄迎春花编的镯子:“却不知道小胭脂,如何了。”
若是不曾生病,十三年过去,小胭脂定是正当妙龄,闺阁待嫁。奈何彼时她命不久矣,想来早已转世。不知变成什么人、什么飞禽走兽、花叶草木。
二人一壁想着,一壁寻了驿道边的酒家用膳。夜明珠点了两碗阳春面,油花撒在上头,格外鲜美。
纵横唤道:“掌柜,劳烦再来一壶酒。可曾有陈年桂子酒?”
掌柜正与一个路过的行人闲话,闻言,应道:“桂子酒却不曾有,去岁酿的梅花酒,可合姑娘的心意?”
纵横笑道:“不拘什么桂子梅花,只要有,便好。”
腊梅花开的时节,须得吃羊肉,才能一年到头都冻不到。夜明珠用漆筷夹了两片面里的椒香羊肉,送到纵横唇边:“来。”
纵横咬过去,戏谑说:“小白,你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夜明珠拿长筷敲了敲她的下巴:“别闹。”
酒楼的布帘被风微微拂起,吹入酒肆满堂寒风。掌柜与行人说到前朝中的旧风月事,笑谈道:“无论如何,那摄政王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当真算是个有本事的。为安民意,也是为了让自个儿的夺位顺理成章,倒封皇帝为太上皇,仍旧居住深宫,锦衣玉食。”
行人饮了口酒,议论道:“那太上皇据说自杀了。”
掌柜的一壁将瓷罐的梅花酒递给纵横这一桌,还不忘转过身儿闲言:“自杀什么?就算丢了江山,过得还是不愁吃不愁穿的神仙日子!”又对夜明珠道,“你说,是不是?姑娘。”
“神仙日子……”夜明珠品味这几个字,只笑而不语。掌柜的送完酒,又去与行人攀谈。阳春面的炊香弥漫开来。
她低声道:“阿酒,你说,如今你我过的,可是神仙日子?”
纵横挑自己碗里煮的鲜嫩的豆芽,送到夜明珠碗里:“跟着你这么个小神仙,过的当然是神仙日子了。”
夜明珠笑叹,揉了揉阿酒的额心:“於你而言,不作神仙,过的才是神仙日子,怪哉。”
离开酒楼,纵横便取出一方刻满朱砂符文的宝镜。宝镜闪着幽光,熠熠生辉。
夜明珠问道:“此乃何物?”
纵横试了个诀法,宝镜内蓦然换了天日,乃是不知处所的荒郊野岭:“三生镜。可照生灵之今朝过往,前世今生。你不是想知道,从前咱们遇见的那些风景,如何过得如何吗?”
夜明珠抬眸,眉眼澄澈:“通此镜便可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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