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满脑子都是如何接起方才陈墨进来之前的话题。她一向巧舌如簧,从来不觉得尴尬,这时却像换了个人一样地小心谨慎,生怕自己走错一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我什么时候都方便接电话,课上不上的都无所谓。”
而叶星河却只是摆弄着手里的泥胚,把它揉圆搓扁,没经历过失败就掌握要领。及她手里的泥胚露出个圆盘的雏形,她才开口:
“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池在水话老早在心里憋着了,这会儿叶星河一问,自然一点都藏不住似的一股脑朝外冒。
她说昨天看她扫楼直播听了一肚子气,说觉得那对手戏演员引以为傲的“沉浸式体验法”是坨垃圾,说那是一群心里变态的人想出来明目张胆折磨人的法子,说怕她在剧组受了委屈,说怕她不开心。
等她肚子里的话终於说完,却恍惚间瞥见叶星河手里的盘子已经初具雏形,甚至盘底还捏了枚惟妙惟肖的叶子。
池在水莫名替自己委屈起来,觉得自己方才只在对着面悬崖讲话,说出的所有句子都坠入黑洞洞的崖底,听不见声响。
“没了?”叶星河也觉出耳畔安静,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向池在水。
“你会觉得我很烦吗?”池在水叹了口气,认认真真的问。
“当然没有,”叶星河笑笑,抬起手似乎像拍拍池在水的头,手伸到一半她才想起来自己手上全是泥巴,只好讪讪收回,她接着说,“我很开心。”
池在水觉得什么话噎在嘴边,想说也说不出。没等她思虑清楚组织好语言,就又听叶星河问道:“你在心疼我?”
“嗯,”池在水这会儿似乎把脑子里一切都抛去了,坦然点头,“怕你受委屈,也怕你牢骚话没地方说,都憋在心里。”
当然这话说完她脸一下子就红了,在冷气充裕的空调房里近乎要冒出热气儿。眼神却定定地凝在叶星河身上,像是试图在她开口前就观察出她的心思。
即便她平日里一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可像这会儿这种认认真真说出些关切的话还是头一次。
而叶星河依旧只是笑,她说:“但我很喜欢拍戏,只要能诠释好角色,戏外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其实不能影响到我太多。”
池在水闻言一下子耷拉下眼睛,视线只落在自己转盘上那块仍旧是不规则一大块的泥胚上。再一次抬起脚踩在踏板上让转盘转起来,试图用高速旋转中溅起的细碎泥点遮盖自己稍有些低落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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