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韶城天天喝酒,在印城天天喝茶。”祖烟云和煦一笑,“不用了,我在车站等也是一样的。”

杜确一早上也发现这两个家伙精神不怎么正常了,只好叹了口气,依言把祖烟云送到了车站。

车站人来人往,人人的面孔要么焦虑要么平静。

祖烟云坐在座位上低头整理拍摄本,手机里面锺仪阙已经开始轰炸她。

这家伙刚刚讨论了韶城的工作任务,又坐上车和新的志愿者一起去进行现场工作,她在车里面给祖烟云发自己刚才在工作室里面拍的照片,那是整个办公室里唯一养活的一株花,是一株刺梅,一树“荆枣”上点点红梅盛开。她在照片下面问祖烟云喜不喜欢。

祖烟云自然很喜欢,因为锺仪阙就像是荆枣丛上的红梅。

不过其实祖烟云可以用任何一朵花形容锺仪阙,花是人类观念中美的代名词,而锺仪阙是祖烟云观念中美的代名词。

这天锺仪阙被工作室当成了免费劳动力,不断绕着韶城在跑。

祖烟云也赶了一路的拍摄准备,手机放在桌板旁,因为担心吵到邻座的人调成了静音,但她始终可以第一时间看见因新消息而亮起的屏幕,屏幕那端的女生拍着风景或者事物,说着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被帮助人送给她两个核桃,她放在手里盘了一个小时就裂开了,所以给同行的小孩儿吃掉了。

“你还会盘核桃?”祖烟云问。

“这玩意儿不谁都会?”锺仪阙回复道,“回头给你盘个葫芦。”

祖烟云又问:“没再伤到手吧。”

“怎么可能,这核桃皮可薄了。”锺仪阙拍了一张左手手心的照片,“我的手还有层茧子呢,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弄伤我。”

祖烟云知道她的手并不像寻常女生的手,她从小练武练字练围棋,手上的薄茧简直各有出处。锺仪阙很喜欢自己的茧子,祖烟云也一样,她觉得那很性感,是锺仪阙许多努力的具体表现。

锺仪阙小时候因为长相和童星的经历受到过一些偏见,实际上她从小在外貌一事上被养得很糙,反倒是在个人素养上很下功夫。

锺仪阙经常在心里面吐槽那些奇怪的偏见,有点生气地问道:“他们不会看看我手上的茧吗?”

现在的锺仪阙早就不在意那些事情了,但是手上的茧依旧存在在那里,是她努力和付出的证明。

祖烟云因为在火车上工作而有点头疼。她合上本子和手机,倚在靠背上闭着眼睛休息。

即使闭上眼睛,她还是能够想象出锺仪阙的那双手。她数年前就常常幻想着双手抚过信纸、执笔写字的模样。最近她多了很多机会去更认真地观察着双手,甚至感受这双手——这双手给他拭泪的时候那么温柔,微微的沙砾感让人不由颤抖。

如今她暂时看不到这双手了,一如看不到她跳跃自由的鬈发、桃花一般的双眸。

祖烟云认为,离别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去适应离别之后:生活中的那种微妙的不同,以及因为不同带来的难过。

离别的痛苦就这样存在在这段时间段中,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