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锺仪阙来说,这一段时间过得相当充实,她大学时就梦想可以拥有这样的戏剧节经历,但是到了将要结束的时候,她竟然没觉得满足,反而觉得看了一本未完的书。
因为祖烟云……她一边誊写目录一边想:每一个人都像是一本书,只不过往往被本人上了锁。
锺仪阙很少急切地想要去阅读一本上了锁的书,但是她偶尔流露出的那些文字如此令人向往。
前两天趁着祖烟云出去办事,在房间里面和隋星等人打电话。
隋星从来没谈过恋爱,甚至没喜欢过别人,看着自己木头一样的朋友竟然被爱情搞成这样,幸灾乐祸之余还有点好奇:“喜欢是什么感觉,你学过文学你来说。”
锺仪阙沉思片刻,然后说:“想做,爱人该做的事。”
隋星大概是被恋爱脑电视剧洗脑了,闻言大失所望:“这么庸俗!”
“……你才庸俗!”锺仪阙气恼,“爱情该做的事多了,你懂什么赶紧练你的兵吧!”
不过她的确想做隋星所想的那些事情,而其实不是在期待中发现这件事的,而是在不满足中——比如今天早上。
但是锺仪阙眼中的爱情又绝不仅仅这样。
在古希腊戏剧中,海蒙可以为安提戈涅自杀;文艺复兴时期的戏剧中,哈姆雷特跳进奥菲莉亚德墓穴;古典主义戏剧中,费得尔的爱杀死对方又杀死自己;浪漫主义戏剧中,有为爱而死的爱尔薇拉和茶花女。在后来,爱情成了剧作家笔下更为诡谲的东西:它可以满身罪恶,可以压倒一切,可以无坚不摧,当然也可以被质疑、被噤声。
但爱情是永恒的主题,是创作者最美丽的那位缪斯。
锺仪阙曾经无意於追逐爱情,因为她早已看中了最难获得的那个。
正如加缪所说的:“我感兴趣的是,为爱而生,为爱而死。”前者家人已经让她做到,后者需要她自己前去践行了。
“锺老师。”祖烟云忽然戳了戳她。
“什么?”锺仪阙连忙回过神。
祖烟云看了她一眼,然后问:“这里的中州韵是什么意思?”
“嗯,你可以理解为我国许多剧种用的一种方言……”锺仪阙看她想要了解深一点,故而给她讲了五分锺。
最后祖烟云说了声谢谢,抽走手里论文的时候看了一眼锺仪阙的本子,她对此细微地蹙了一下眉,然后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继续低下头做笔记了。
锺仪阙对此有点奇怪,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在本子上随手画了许多云。
锺仪阙:“……”救命,她以前对电视剧中类似的桥段嗤之以鼻,但人竟然真的可以思维这么混乱又清晰吗?
还好画的是工笔画的云,不太形似……锺仪阙刚松一口气,又提上来了——但是工笔画的云更有“烟云”的感觉了!天呐,救命,遇上祖烟云这半年她丢的脸比过去二十几年都多。
但锺仪阙已经吸取了之前嘴硬的教训,她凑到祖烟云面前,扒着桌子解释道:“我想给你刻一个印章,刚在设计图形。”
祖烟云轻声说:“我不用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