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我这么认为,柳穗老师也是这么认为的。”齐老师说,“你没有被围猎过,甚至没有直面一次围猎。”

“……我没有么?”锺仪阙轻声说。

“我说的直面并不是看。”齐老师说,“你知道直面是什么的。”

可能每个人都看到过房间里面的大象,但不是每个人都会直面它。

锺仪阙当然懂直面是什么意思,所以她终於低下了头。但她仍旧有些委屈,有些茫然——她是爱这部作品的,曾经为这部作品大哭过,对其中的人物充满着真挚的同情。她还要怎样更近一点,她想不明白。

最终《桑树枰纪事》的负责权落在了班里的一个存在感不是很强的女生身上。

锺仪阙听着她说得的确不错,但心里还是酸涩难受,她觉得可以做得更好,她擅长做细节,擅长把戏剧幻觉发挥到极致。但齐老师甚至没听她说这些。甚至她的导师也是,更早就将她排除在外。

她的脑袋想不明白,只好坐在凳子上发呆,直到宋若轻在教室后面大声叫她。

锺仪阙转过身去看宋若轻,不经意间扫过那个负责《桑树枰纪事》的女孩,她应该很高兴拿到这个戏,正在轻笑着和前桌的同学小声聊天,触碰到锺仪阙的眼睛后刹那噤声,几乎是有点惊惶地低下了头。

锺仪阙:“……”这一刻她稍稍理解了齐老师的意思,她在别人的眼里从不是一个可以被围猎的弱者,更重要的是她也从未将自己放在那样的位置上。

她很少质问、很少不知所措、很少绝望、很少因为生活本身疯狂。

这是她和《桑树坪纪事》中人物的距离,可能也是她和这部戏的距离。

对《桑树枰纪事》感兴趣的大家可以去b站看,但这部戏对於非戏剧专业的人来说有些地方不太好理解。

感谢大家阅读~爱你们!

第119章

《红楼梦》小戏联展结束之后, 锺仪阙导演的《读西厢》片段受到了很高的评价。

“主题主要是关於觉醒。”她在接受一个简单的校刊采访,笑着对采访者说,“我们研究人物的时候, 总是会定义人物的觉醒。但现实生活中我们很少理会它,於是便看不到很多人的盲目。”

采访者是本部的小孩儿,对锺仪阙有种莫名的崇敬, 闻言一边记关键词一边认真点头,然后继续问:“我们都知道, 学姐的家庭条件和自身条件都非常好。学姐面对自己不熟悉的内容时是怎么处理的呢?”

这的确是大学小孩儿最容易遇到的问题,现在学艺术的小孩儿大多家庭条件尚可, 很容易陷入自我和社会的矛盾漩涡里。

“我的话……就是多体会吧。”锺仪阙笑,“我也有何不食肉糜的时候, 但可以多去看看, 不要总待在学校里创作……”

她说到这儿, 竟好像忽然同样告诫了自己——既然齐老师说她没有直面过一次“围猎”,那她去直面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