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新鸿温声:“还是怕,对吗?”
“……对。”她声音低成了蚊子叫。
“那接下来这个消息对你应该不算友好。”
“什么……消息?”
这天是个摸不透脾气的阴天,闷热时像要下雨,起风时又仿佛能吹来放晴,始终不给人个痛快。
黄新鸿拱手置於颚前:“江蓠的病情,今天凌晨恶化了。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朝生暮死,是为蜉蝣。虫豸难逃命数,人亦然。
脑中轰过一记平地惊雷。她手指一松,袋里的彩笔摔在地上,红橙黄绿青蓝紫,霎时失去了鲜艳的原色。
还是慢了。
又慢了一点。
明明就差一点。
过去的悲伤,在何夕脑海中重映。
黄新鸿一目了然,这些铅笔的用途。他默默注视着何夕的微表情,从她不带任何表演成分的一颦一蹙中,窥读一二。
综合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得出一个结论:何夕对死亡的敏感度,取决於她与那个人的亲近远疏。
很现实的心理,无可厚非。
“这份心意,我帮你送去给她吧。”他说,“她会高兴的。”
“……有劳了,师傅。”何夕平复心情,凝声道。
她望向天边灰度渐深的阴云,好像看见了一片浮空的幽溟,随时能倾塌下来,覆没白昼。
“林远,听歌别外放,吵着我眼睛了。”
何夕委身坐在两个工位中间的冷板凳上,对着男生的后背劈了记手刀。
“嗷呜,痛痛痛……”林远佯装咳血,委屈巴巴地申诉,“小夕姐你偏心!时雨刚刚也外放了,你不说她……”
何夕选择性耳聋,惩治完林远便回过头问那鸠占鹊巢的家伙:“你,什么时候回去?”
她已惦记这张被霸占的转椅多时。
“马上。”时雨笑吟吟地刷着朋友圈,欣赏何夕同事们发的充实生活,“何夕,你的同事都好有趣,早知道我该早点来的。”
“哦。”何夕敷衍了事地哼了声。
时雨不像何夕那样有拖延症,呆腻了以后很快给她让了位:“回宫吧陛下,微臣先行告退。”
“……等下。”
何夕懒哒哒地瞥了眼窗外的天色,说。
“可能要下雨了,你拿把伞走吧。”
时雨胸有成竹地表示不必:“我在穗州十几年了,看雨很准的,一时半会下不了,放心。”
“……”何夕听说过看面相手相,从没听过有人看雨相预判天气的。不过既然她问过对方要不要伞,已算得上仁至义尽了,无须再画蛇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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