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时雨小声道谢,慢慢地啜饮这杯热饮。
何夕起身站到时雨身后,挡住空调强劲的冷气,拿过早已备好的吹风机,驾轻就熟地烘干指上流淌的水分。
脑中闪回几幕昏天暗雨,和心火炽烈。何夕默声,咽了咽喉里的那点燥热。
“手法熟练多了。”时雨胆大地调侃道,“偷偷练习过了吗,何夕?”
“……瞎说什么。”她神色仍是凝固着,语气却渐渐软弱,好像披着狼皮的羊不小心掉了马甲,败露本性。
电吹风发出“嗡嗡”的轰响,吹得人心里鼓鼓囊囊,又闷又堵。
歉意忍耐了许久,终抵极限。
“我刚刚……没拉住你。”
“对不起。”
时雨回过头,对上何夕情绪低迷的眼。眼里的火气已消了,独留两抹黑,微微战栗着,叙写心有余悸。
“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我会害怕的。”
害怕无能为力,更害怕重蹈覆辙。
上了年岁的日光灯因电压不稳闪烁了几下,空间忽明骤暗,犹如一台运行的时光机器。
时雨静静望着眼前人的脸,恍惚看见了它的青涩模样。
稚气未脱的五官,在氧化氢的作用下消融成虚影,口鼻漫出细密的泡沫,包裹着沉溺水中时绝望的窒息感。
那是何夕这辈子都挣不开的梦魇。
“下次不会了。”她微笑着,抬手勾住悬在颈窝的发尾处,那几根失温的手指,“这次是我太冲动,抱歉。”
“不用道歉,毕竟你……”
“但是何夕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何夕愣了下,问:“什么事?”
时雨轻轻蹭着何夕柔软的指腹,含笑道:“我要你少跟自己生气,有话直说,不要憋在心里。”
“你哪只眼睛看见……”冷脸快热化了,何夕拚命捞面子,“我在跟自己生气了。”
“看见了哦,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时雨吐吐舌头,像个俏皮的妖精。
“……手酸了,你自个儿吹吧。”
“好人做到底嘛何夕……”
“撒娇没用。”
“哦?那你想要实质性奖励是吗?”时雨抛了个媚眼。
何夕无语:“……闭嘴,我吹还不行么。”
下午原本也有课。由於老师个人原因,临时改为线上教学。
课程含水量陡增,正合何夕的如意算盘。
她将上课的任务交给时雨,自己则横握着手机开了一局游戏。
时雨:“要把网课页面挂在桌面吗?”
何夕忙着冲锋陷阵,敷衍道:“随你便,只要不点名,万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