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恍然一抖,回忆到此断片。
耳畔围绕着温情的对话。
“妈,你晚上回家去睡吧,家里能睡得好些。”
“这不得照料你吗……”
“我都这么大了,自己能管好自己。”
“多大不还是个孩子?没事,让你妈多陪陪,以后长大出去了,想陪都陪不着哩。”
鼻尖像沾了一滴柠檬汁,很快漾作一圈酸。
她扶着磕伤的鼻梁,想起四年级时发过的一次高烧。
爸妈去学校组织抗台,只有哥哥陪她挂点滴。
小何夕晕乎乎地说胡话,喊着要看漫画书。
结果何年真的跑到医院门口,在地摊上为她买了本连环画。
“何年……你好像阿拉丁的神灯啊。”
“噗,说不定我就是灯神本尊哦。”
“那,我能不能许个愿,让你永远陪着我?”
“好啊。”哥哥不假思索地答应,“拉勾,上吊,一百年——”
“不许变。”何夕伸出小手,和他盖章。
记忆飞速流转,时空隧道中响起一声声温柔的许诺。
“送你了,今天的第四十四次日落。”
“跟我私奔吧。”
“我陪你等。”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
声落,影黯,身旁只有孤寂的余晖。
何夕撑起涣散的双瞳,数着飞过窗前的麻雀,妄图算出太阳陷没的速度。
时雨……时雨在哪里?
她有好好的,欣赏今天的黄昏吗。
“哈啊……呼……”
何夕从噩梦中惊醒,迎头撞上凄清的月光。
梦里,女孩哭喊着奔赴大海,被海水烧成灰烬的画面,深刻地植根於眼底,许久挥之不去。
她心惊胆颤,大口喘息。缠绕在额头上的厚纱布下,沁出了丝丝薄汗。
墙上的石英挂锺,助她明确时间——子午已过,当是后半夜。
另一床的母女都在熟睡中。
“……何夕?”
黑暗里悄然传出她惦念多时的声音。
“做噩梦了吧。”
何夕慢慢地稳下神,发觉输着葡萄糖的那只手上,多出了一人份的体温。
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个人,看身形,是她没错。
时雨自诩冲浪小达人,同城热搜上的这点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她。
“……你怎么来了。”何夕抬臂挡住脑袋,企图掩盖伤势,却无意中暴露了一整只胳膊的淤青。
时雨握着她手,反问:“你不想见我吗?”
“不想。”
“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