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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不走,小满要姐姐!我也要去永无岛,姐姐,你带小满去永无岛好不好……我会听话懂事的,姐姐不要把小满送走,呜……”

小满哭着闹着,险些体力不支从轮椅上摔下来。

何夕快步上去,帮时雨扶起一蹶不振的小女孩。

“时雨,要不交给我吧。”她介入其中,“我和她聊聊。”

“……何夕,你确定吗?”时雨和小满讲了近半小时,收效甚微。她担心劝的人换成何夕,小满更加听不进去。

何夕执意道:“我试一试。”

万策已尽,时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那行,我到下面等你。”

“好。”

小满哭得手脚发麻,四肢冰冷,何夕脱下外衣,披在她泪湿的毛衣外面。

“何夕,何夕……”孩子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嚎啕着往她怀里扑,“你帮我求求他们,不要送走小满,让我留下来,留下来……”

何夕猜想,小满是在恐惧她认知中的“二度抛弃”:“小满,被收养就意味着,你会有一个新家……”

“我有家!”

小满打断她,嘶声反驳。

“我的家就是这里,我有姐姐,有院长妈妈,还有很多喜欢我的阿伯阿妈,我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泪水捶打着胸口,何夕头一回觉得,成年人也可以那么无用,无用得拭不干一个孩子的眼泪。

“小满,有家……”

“有家……”

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模糊了脑中浮现的,大人们会说的统一口径。

何夕将浅陋的大道理都抛之脑后,伸手拥紧命途多舛的女孩,纵容她释放喷薄而出的情绪。

“小满,想哭就哭吧。哭够了,自然就好受了。”

一同送小满回到宿舍后,何夕与时雨散着步,慢慢往回走去。

“那夫妻俩是老师,先生教数学,太太教音乐。”时雨对她说起意欲领养小满的两人,“他们结婚十几年,膝下无儿无女,便想着从福利院找一个投缘的孩子。”

“两天前,他们来参观,看小满在其他人苦读课本的时候,一个人弹着尤克里里,就和院里人打听了她的身世。听丈夫说,他妻子很是喜爱小满,简直一见如故。”

“今天他们来,只是想和她见见面,没想到小满反应这么大。”

楼里长辈睡得早,一进楼道口,时雨就压下了声音。

“他们夫妻人很好,刚和院长表示了理解,还说会尊重小满的意愿,暂且接触着试试,实在不行,不强求她。”

她轻轻歔吁道:“小满缺爱,她真的很需要人陪。……事实上,我也希望,她有一个专注於爱她的家庭。”

福利院虽然温馨,但毕竟太过狭小。孩子们即使学到了一技之长,在这里也展不开拳脚。於是大家默契地达成了一种共识,认为被收养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是摆脱不幸童年的唯一出路。

“希望如何,不希望如何,那是我们的想法。”何夕一路语默,听完来龙去脉才发表意见,“小满想得比旁观者纯粹,正因为这样,才让她看起来不明事理。”

同一件事,有人感到的是重获新生的喜悦,而有人则只能体会到寄人篱下的自卑。

就如麦子和镰刀,藏掖着它们的苦衷,相互对立,各执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