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被剜了一刀,沈裴秀不敢置信地问:“不念书了吗?要去哪?”
陈毓眼神闪烁,“不念书了,我爹让我嫁人。”
她是医馆大夫的长女,家有薄产,未婚夫是城里人,两家家长自小定亲,去年春天,夫家已经派人催过一回,她一拖再拖,今年终於拖不住了,夫家派来的婆子住在她家里,聘礼全部搬来,定要逼她成这个亲,婚礼定在下个月底。
这个消息如响雷,沈裴秀受惊,不无痛心地说:“你才十六岁!这亲如何能结?包办婚姻是女人的坟墓,这亲要退,你不能嫁!”
“秀秀,我爹让我嫁,我不肯嫁。”
陈毓抆她脸上的泪,笑里带泪,“偷偷告诉你个秘密,我求我娘帮助我逃走,她答应我了。两天后的夜里我就走,我要逃婚,像宋先生教我们的那样,和这万恶的封建婚姻制度抗争到底。”
宋慈不只教了她们学习,她还点燃了女学生们对生活的希望,对自由的追求,她现在也要勇敢地奔向自己的未来了。
总算有所安慰,沈裴秀苦涩,“去哪里?”
陈毓抱抱她,“云南,我有个远房亲戚嫁到那边,我娘都给我打点好了。”
“有娘好啊,还是有娘好。”
沈裴秀一边说话,一边掉眼泪。
陈毓和她年龄相仿,从小到大形影不离,若是分开,她真要做那孑然一身的可怜人。
听她哭得伤心,陈毓心里也不好受,还要哄人:“答应我,两天后,晚上九点,你一定要在南坊门口等我,我们见最后一面,不要让别人发现。”
沈裴秀重重地点头,“我一定来。”
“宋老师,你告诉我……”
第12章 捌·夏深时
说到做到,沈裴秀瞒了所有人,亲自送陈毓离开。
一个月两场别离,雨不愁风不怨的人,都委实吃不消。
於是接连两日下课之后,沈裴秀不同往常般黏宋慈说话,垮起书包便跑,急着找地方藏这一片伤心。
这一藏险些出差池。
裴云织出现在镜明学堂的那个傍晚,宋慈正在校舍批改学生作业。
雨一声,如鼓一更,敲得屋顶几乎要裂开。
这个天,沈裴秀不在家,也不在学堂,问镇上的人,都没有见过她,急得家人到处找。
安抚好裴云织,宋慈提了伞,身影浸入雨中。
她终究是找到沈裴秀,在古塔高层,学生抱膝坐,神色显得迷离。
“沈裴秀,你在这。”
宋慈走向泪人。
“宋老师?”
没想过有人会来,沈裴秀惊得几乎要跳起来。
“哭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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