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有人担心地喊她。
她撞入一双双茫然无措的眼,眉目笼上死灰似的郁色。
轰隆,窗外春雷惊蛰。
听说镇外驻扎了一个营的国军,奉国民政府的令前来抓某党分子。如果有人瞒报不举,抓到一个,枪毙全家。
传闻不胫而走,惹得人心惶惶。
最先被抓走的人是镜明学堂的校长谭琮明,罪名是“通匪”,士兵从他的住所里搜查出不少“反动派”发行的报刊。
镜明学堂全面停课,任教先生被逐一带走盘查,宋慈赫然在列。
月亮像浮在薄荷酒中的冰块,融化清凉月光,两道身影先后走出戒备森严的办事处大门。
“李少校,就送到这吧。”
宋慈面前站着一位青年军官,肩章军衔是少校,此人正是本次抓捕行动的负责人。
李印清了清嗓子,目光中流露出男人对女人的不舍:“你不用和我这么生分,我再送送你。”
宋慈摇头,退后几步,声音客气而疏远:“还请您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国家教育不能中断。”
她请求的是复课一事,李印面有难色:“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还要和长官打报告。”
宋慈还要问:“谭校长……”
李印抬手阻止她,严肃地摇了摇头:“宋慈,我是为你好,这件事不听不问,也不要管。”
宋慈脸色唰地变白,她苦笑,不顾李印难看的脸色,转身就走。
走了一小会儿,宋慈在拐角处遇见等了她一天的人。
沈裴秀眼圈红红的,扯着她的袖子来回看一遍:“那些人为难你了吗?”
宋慈神色疲惫又温柔,拿出手帕抆她的眼泪:“没有,只是问了我一些事。”
她拉起沈裴秀,慢慢地走。
“负责审讯的军官是我同窗好友的大哥,以前我去同学家学习时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他认出我了,看在妹妹的份上没有太刁难我。”
宋慈没有说,李印委托长辈向宋家提亲,当时崇尚自由婚恋的新思潮,她对李印也无半点私情,干脆地回绝了。
幸好有这层关系,沈裴秀蓦然想到什么,心里沉甸甸的:“他们这几天抓了好多人。”
国军入驻长宁之后,镇子的人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
几家大族要匀屋子供他们居住,捐赠一笔不菲的“爱国费”。持枪士兵整天上街巡查,对知识分子打,对乡绅商户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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