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向昱如抬头望着谢明微，目光诚挚，语气粘腻地说道：“师尊你来了啊，是来接如如回家的吗？”

谢明微不语，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就好像一天之内审判两个逆徒对她来说无足轻重，事实也是这样，今世她从未对颜玉三人抱有期待，所以也谈不上失望。

向昱如落寞地笑了笑，容清月那剑痴估计没跑，现在估计被关在后山寒潭，其实她们的选择都是一样的，只要谢明微不再对她们宽容，那她们就一定会束手就擒，绝不反抗。

不死在师尊手里，那她们死都不会瞑目的。

向昱如走向窗边，数着万家灯火，期盼着其中有一盏灯能为自己而留，顿了顿，开口打破寂静：

“师尊你知道吗？这些年里我造成了很多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看着他们痛苦哀嚎的样子，我只觉得快意，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承受这样的苦楚，世人为什么要如此幸福呢？为什么不能把他们的幸福分给我一点点？他们那么幸福，就显得我好狼好可怜。”

“徒儿所求真的不多，能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对我好，想着我，念着我，这样的愿望很过分吗？师尊你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能救救我？”

向昱如声嘶力竭地质问谢明微，以仁善名满天下的霜华仙尊救得了天下人，为何独独救不了自己的徒弟？

谢明微这人心软的时候不舍苍生受苦，心硬的时候可以对踏上歧路的徒弟视而不见。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发泄自己的不满，没人规定谢明微就必须要对向昱如好，而且她说的拯救方法谢明微根本做不到，她就是想让谢明微感到心疼愧疚罢了，这样她在师尊心里至少还有个位置，哪怕不是好的印象，那也足够了。

谢明微没有评价向昱如这一番话，只说：“你所做的一切不该交由我审判，修真界自有法规，太一宗也有太一宗的规矩，我会将你交给执法堂，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那些无辜的人。”

说完这些，她就闭口不言了，对於向昱如这种一早就形成了扭曲的价值观的人，她已经丧失了身为人类的同理心，说什么她都是无所谓的，那些因为她而无辜死去的人们根本在她心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她甚至可以自圆其说，那些人为了她的大计，也算是死得其所。

向昱如大笑，笑得外面戚如歌都听见了，一下子就坚定了她赶紧跑路的决心。

“真是……”她摇头失笑，“师尊真是让人死都死的不甘心啊。”

“如此也罢，我们对於师尊来说又算什么呢？”

不在乎的话，当初为什么要收她们为徒？为什么不把她们逐出师门，断了她们最后的念想？向昱如知道自己早已经陷入魔障，可她找不到让自己清醒的办法，只能越陷越深，直到斩断了自己最后的退路，再无回旋的余地。

谢明微封住了向昱如的修为，合体期的修为把这座城镇变成死城不成问题，以向昱如的性格，为了脱困，做出屠城的事也很有可能，谢明微不能把全城人的性命压在向昱如的仁慈心上。

向昱如惨然一笑，直勾勾地看着谢明微，忽地说道：“师尊，你真的好虚伪啊……霜华仙尊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