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与兄蹴谈(2 / 2)

韦圆成在其侧而坐,抿茶不语,表示认同,心中对此也不无感慨。

在大隋开国后的这十五年以来,世家大族们一直都是高高在上。

凡尘俗世中的平民百姓在他们眼中仿若草芥一般,其中更是不乏有那打残打死平民的世家公子。

而像韦承这般舍身跳入河中救人的义举,在这大隋朝的世家中还从未出现过。

许多的平民百姓对此无不交口称赞,只道是那三千锦绸将滻河都浸染得更为绚丽了。

韦承倒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委婉道:“我也是不忍心见那孩子被水淹死。”

三人就着救人之事讨论了片刻。

韦圆成看着韦承,欲言又止,着眼打量了些许,终於是问道:“听刚才世父所言,子全是有了为官之志,想要做官?”

“不瞒两位兄长,弟经来二十,常是仗着家世游乐,不感丝毫悔意,反倒还觉着不尽兴,真是说来可笑。”

“可昨日一事后,小弟突然心间顿悟,直觉自己彷佛蹉跎了辈子,而今以往不想再像过去那般活得无所依据,伤了身旁人。”

韦承挺直背脊,诚恳就言,眼中闪烁着决心的光芒。

韦圆成见此,欣慰道:“子全,你能有此等觉悟,实为难得,过往之事已然过去,不必再过多追悔,如今你若有了志向,便应朝着目标努力前行。”

话到最后,韦圆成起手拍着韦承的肩膀以示鼓励。

韦匡伯放下茶杯,附和道:“是啊,子全。你若有心入仕,凭借咱们韦家的门第,想来也并非难事,但为官者,当以持之以恒,切不可心猿意马堕了家族的名望。”

话到此处,韦匡伯随即看了眼韦圆成,顺势道:“再过几日,大哥便要前往宛丘县上任县令一职了。”

他的语气平淡,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不舍之情。

从小三岁起,父亲韦总就英年早逝,一家三兄弟相依为命,幸於族中世父们关照至今, 所以韦匡伯把亲情看得格外重要。

面对来自血脉深处的羁绊,韦承心中自生出了落寞,握住茶杯的双手怎么也松不开。

宛丘县地处河南,后魏曰项,属陈郡,开皇初废郡改宛丘,又於开皇十六年置陈州,统辖十县。

韦圆成便由宛丘县令升格为陈州刺史,后又领沈州刺史。

他只知二兄卒於任上,至於是何死因却没半点记载,是病死?亦或是刺杀?都是个迷。

韦承沉思良久,终於是开口道:“二兄,你此去陈沈二州一定要注意身体,切勿过多劳累,以免误了自己。”

韦圆成哈哈一笑,却是没听出其中含义,只当是做弟弟的韦承舍不得自己,便是站起身来,双手搭在二人肩上。

“我是你们的兄长,哪有做弟弟的为兄长操心的道理。”

“现今辟邪和天光都有官身,我倒是不担心,只有你子全,为兄甚是有些放不下,也不知世父会给你寻个何等差事。”

韦承拂着鼻子,自嘲道:“能做个正字就行了。”

“正字?”

韦匡伯眉头皱起,不悦道:“子全,以家族的势力,加之你昨日造起的名声,你怎能仅满足一个小小的九品之职呢?”

“兄长,我自知才疏学浅,能有个一官半职便已足矣,不敢有过高的期望。”

“我们世家子弟有那个是才疏学浅之徒,不说学富五车,也都算是博学多才之人。”

韦匡伯声音越来越大,他骨子里自带一种高贵的基因,以着家族为傲,也同样不许亲人堕了自家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