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在茶沿上绕过一圈,平滑的瓷器篆刻着微凉的温度。
“啪。”清脆的碎裂声响起,茶杯破碎成碎片。
掌心刺痛一瞬,风宁麻木地低下头。
血色弥漫在眼底,却再无人心疼地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为她清理伤口,然后割开自己的肌肤,留下血液,只为让她愈合。
当习以为常的温柔真的散去的时候,猛然间还有些不习惯。
殿外的风雪愈加强烈,风宁望着泼天的雪花,又看了眼掌心粘稠的血液,扯了扯唇角,然后攥紧掌心。
瓷片印加在伤口上,带来越发清晰的疼痛。
精致的五官扭曲起来,风宁咬住后槽牙,近乎是用尽了全力才克制住喷涌而出的怒火:慕予希,你就这么想死吗?
她将一切的情绪来源都归结於慕予希没有按照她的布置行事,让她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
像是只有这样,才会让她觉得,她情绪起伏才是正常的,才是在可控范围内的。
而不是因为某个人变化的。
风雪飘进殿内,一片,两片……
直至门槛被堆积的雪花覆盖,风宁才恍然回过神来,她寂寞两秒,从炼化的空间内取出一条干净的纱布。
用灵力将表面的瓷片残杂扫除,然后固执的单手捏住纱布的一边,将那只手包裹住。
血液渗出,染红了纱布。
风宁起身将殿门关闭,转身朝着主殿而去,却在下一秒调转脚步,来到了偏殿的门前。
素白的手指虚虚搭在门边,隔着厚重的木板,像是能触碰到那抹鲜活的生命般,她勾动了下手指,无力滑落。
旋即又被那股无力感侵袭而上。
矛盾感充斥着周身,一遍遍地撕扯着她。
那扇闭合的殿门终究没有被推开,风宁后退两步,闭眼掩盖内里外泄的情绪。
泛着青白的指尖点在白纱上,她转身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居所,正殿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风宁掀起眼皮看了眼,感知到外面站着的人,缓了下,迈步走到门边,将殿门打开。
时亦撑着一支玉骨伞,隔绝外界的冰雪,亭亭立於殿门前。
见殿门打开,她自然而然地收伞,侧身进入殿内,抖落满身寒意。
“启宁殿比之前更冷了。”时亦感概了句。
风宁并不吭声。
“慕予希的葬礼定於明日,我特来通知你一声。”时亦直奔主题。
风宁“嗯”了声。
“你来吗?”时亦挑眉,她揉了下额角,“最后一程,送送她吧。”
“本尊不去。”风宁越过时亦,瞥向了唯一一处不曾被霜雪沾染分毫的灵田,那里绿意盎然,生长良好的药草在寒风中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