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先前只是猜测,李承霖这句话彻底肯定了她的想法。

这么说来,当年师父揭了皇榜,递上去的药方实际上是娘亲研制的?可娘亲都没见过李承霖,怎么就知道她犯的是什么病?尚未望闻问切,又是如何对症下药的呢?这怪病来得突然,太医院群英荟萃都无计可施,为何娘亲却有解决之法?

除非在李承霖之前,就有人出现过与李承霖一模一样的病状,而娘亲恰好医治了这个病人,从那张信纸涂画的痕迹来看,定是斟酌了许久。

而且,既然娘亲能自己研制好药方,为什么要让她师兄去揭皇榜领这个功劳呢?难道娘亲当真淡泊名利?又或者是皇宫里有她不想见到的人?

娘亲已逝,过往亦不可查。江辞忽地想起在阎罗殿看到的场景:战火连连,遍地死屍,却还有不少人陷入昏迷,气若游丝,倒跟章太医描述的长公主的病状有些相像。她不禁感到害怕。

既然长公主和吕淑妃都得过这种怪病,难保不会有第三个受害者,若百姓大面积地染上此病,北溟玄珠难得,位高权重者尚还有一线生机,穷苦者岂不是只能等死了吗?江辞眼光长远,觉得现今还是把此病源头找出来,也好防患於未然。

忖量完毕,她慎重地道:“殿下,其实那纸药方是娘亲所研制,而娘亲和师父师出同门,巫医之术不相上下,师父又将毕生所学倾囊传授与臣,自是不在话下。巫医之术与正统的医术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娘亲作为巫医,既然给出了药方,说明殿下当年的怪病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病’,极有可能是中毒所致。师父常说万物相生相克,因此‘世间百毒,五步之内必有解药’,殿下和吕淑妃的怪病都必须用北溟玄珠才能医治,那么,导致殿下中毒患病的罪魁祸首想必就在北溟附近。”

她暂息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当然,以上仅是臣的猜测,信与不信,全在於殿下。”

李承霖神色黯了黯,斟酌良久,轻声道:“若我说信呢?”

江辞当即起身,朝她叩头:“既如此,还请殿下出手,派人前往北溟彻查此事,也好将此病扼杀於摇篮之中,若东越百姓大面积染上此病,只怕国将不国了!”

李承霖眉心蹙起,明显在考虑,修长莹白的手指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已经发凉的君山毛尖,再放回石桌上,朝她伸出手:“依你所言。”

“多谢殿下。”

江辞抬起头,才发现李承霖已将手伸到她的眼前,大抵是扶她起来的意思,她便没有推辞,将手搭在她的掌心里,只用指尖轻触她的温度,李承霖却更进一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拽了起来,半晌不曾放开。

手掌被温暖包裹,江辞掌心微微发汗,不由得有些燥热,慌忙找了借口抽手,行礼道:“殿下,臣上个月在京郊外购置了一处宅子,想来还是向您禀告一声。”

“哦?”李承霖波澜不惊,似乎是早就知晓此事,“购置宅子?可有什么用处?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