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热切的目光,淑宁决定只拣最要紧地讲:「要说不满,也没有什么,二姐姐与我是两种性子,处事方法自然不同。我认为是对的。姐姐不一定认同;而姐姐认为是对地,我也未必会赞成。这样说来,倒也没什么十分不满之处。但有一件事,我心里一直觉得难受,不吐不快……」
婉宁直起了身子,认真听着。淑宁继续道:「当年大姐姐的事,姐姐做得太过鲁莽了,而且事后又没有帮着补救。如今大姐姐变成这个样子,二姐姐实在难辞其疚。」
婉宁泄了气:「我就知道一定是这件事。其实我事后也知道错了。也想过帮她求情的,可老太太那时正在气头上,我一帮大姐说话。她连我都骂了,我实在是没办法。至於后来的流言。都是外面闲着没事干的人传地。我也是受害者,可她们却都怪到我头上。这几年大姐不怎么理我。我有心要与她和好,她却只是冷冷淡淡的,我都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只是冷淡已经很好了,起码没把你当仇人砍。淑宁劝道:「大姐姐态度冷淡些,也是人之常情,但她如今活得像个姑子一样,我看了实在难受。二姐姐,你是她的亲妹妹,难道真不能做些什么么?」
「我有做,我真的有做。」婉宁急忙分辩,「我常常送东西给她,还说笑话逗她开心,可她还是板着个脸,不像以前那样亲切。她的终身大事,我也有帮她想过,还曾向几个朋友探过口风,可有人愿意娶大姐,可那些朋友一听,就都扯到别的事上去了。我实在是没办法呀!」
这样更糟!!!
淑宁轻轻皱了皱眉:「若是我,宁可不去操这个心。先等事情冷个几年,再在外头挑个好人选就是,京里的贵介子弟未必是大姐的良配。不过我说的不是这种事。我是说,可以多关心关心她地日常起居,时不时陪她说说话之类的,让她过得舒心一些。我本是隔了一层的,不好多管你们院里地事,只是觉得大姐在家里本就不受重视,如今陈姨娘病着,越发没人关心她了,实在可怜。二姐姐可知道,重阳前她生日,除了我送的一个荷包和陈姨娘给她做地两道菜,就没人向她道贺了。冷清至此,她又怎会开怀呢?」
婉宁脸略有些红了:「我也忘了那天是她地生日……我原本也有时不时地去陪她,只是见她那么冷淡,也不好多待……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以后会多注意的……」
暂且相信她吧。淑宁点了点头,看看天色,已近中午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婉宁却还有问题:「这是大姐地事,那妹妹自己呢?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淑宁想了想,倒想起一件事来:「那天四阿哥来时,明明是二姐姐要去见他的,可见了面,却反而说是我拉你去。这本是一件小事,只是我觉得姐姐有些不够厚道。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
婉宁呆了一呆,冲疑地道:「这个……我那时只是顺口说的,三妹妹这样就生气了?」「不是生气,只是觉得这样不好。那天我额娘还责备我呢,也没事先打招呼,就拉了姐妹去见贵客,实在不合礼数。我以后可不敢再犯了。」
婉宁脸红了,小声道:「我知道了……」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午后未时一刻,张保回来了,一进门就嚷饿,佟氏急急叫人去拿点心,又帮他换了衣服,侍候抆手洗脸。
等张保吃饱喝足了,才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兴致勃勃地对妻子说起房山之行的经过。
「那处宅院,离云居寺大概有十一二里地,正好位於云居寺与十渡之间。建在山脚下,附近只有很少几户人家,门前就是大道,通往二里外的村子,周围有许多农田。屋子我看了,十分干净清雅,房屋也多,虽然地方比我们外城那宅子小些,却有一个大花园,里面亭台楼阁俱全,有一个小湖,还有一小部分在山上。我去了,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夫人想必也会喜欢。」
佟氏听了也很欢喜:「照夫君说来,竟是个极好的宅院。只是这宅子似乎花费不小,那位张军校与白文书,官位并不高,又是从小兵拼上去的,哪里有钱起这么好的宅子?」
张保解释道:「白先生路上说起过,他原来也是世家子弟,只是父母都去世了,亲族又凋零,所以从小便出外闯荡。他是变卖了家乡的田产,才在房山建了这么一所宅子,张军校和其他人也帮衬了些。他本是打定主意要建个好的,所以一草一木都十分经心。到了后来,银子不够了,那些刷粉涂漆栽花种树的活,都是他们自己动手,不然也撑不住。」
他顿了顿,忍不住笑了:「这位白先生,真不愧是军师,实在精明过人。他的银子都拿来建了宅子,为了不坐吃山空,想了许多法子挣钱。他那园子与正宅是隔开的,便常给人包了去,光是一年春夏两季,就有几百两银子进账。他又在湖里养了鱼,山上种了果子,再加上园子里的花和竹笋,一年下来,除了自家吃的,都卖出去,挣不少钱呢。」
佟氏也跟着笑了:「好精明的人。」只是又有些冲疑:「照你这么说,这份产业,他是极用心的,真的说卖就卖了?」张保道:「原来他们在房山驻防,以为顶多升到营千总就到头了,所以才有了置业定居的念头。可如今张军校得了军中大佬赏识,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连带跟着的人也能沾光,所以白先生才舍得卖掉房子,在京中置业。」
佟氏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答应了吧,这笔交易做得过。」张保得意洋洋:「我已经签了文书了。」佟氏扑嗤一声笑出来,又道:「瞧你得意成什么样子。不过咱们买下来以后,鱼和果子什么的可以卖,园子却只能留给自家用的,没法学白先生一样挣钱呢。」
一说起这事,张保更得意了:「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已在宅子附近置了一份田产,付了订金,咱们家也算是有了基业了。」
佟氏呆了一呆:「你出去前并没说要置产,哪里来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