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就平平淡淡地度过了。端宁一直在房山住着没回来,倒是王二回来报告说屋子已经翻新好了,正在补种花草。因为在当地找到了合适的花匠,不必专门从京中雇人,预算成本大大降低了。省下来的银子,由端宁建议,得到张保与佟氏的同意后,给那边地几个房间装上了玻璃窗子。
小刘氏已经在收拾自己和儿子的行李,准备先一步搬过去。
佟氏打听得儿子一切都好,读书练武也很用功,便放下了心。她曾悄悄遣人去打听那位科尔沁台吉的事,据说他家大格格与康亲王世子地婚礼已经结束了,那台吉正打算带着小女儿回草原去,连日子都报上去了,但大女儿一再劝说,要他们留在京中过了冬天再走。台吉原本有些心动,但这时宫里已经下了旨,要为他举办专门的践别宴会,还说皇上会亲自送他们一程,便只好推辞了大女儿地好意,按原计划准备起程。
佟氏得知台吉一家离京地确切日子,松了一口气。为了避免再次碰见娜丹珠和玉成这位国子监的同学,端宁已经假借生病地名义错过了一次秋季演射,但若再错过十日一次的考课,就不太好了,天知道教授们会怎么想?佟氏派了人前往房山给端宁送信,要他在考课前一天再回京来。
本以为事情就此揭过去了,谁知,就在那位科尔沁台吉离京的前一天,娜丹珠和玉成再次来到了伯爵府。守门的人早得了佟氏的吩咐,只说四少爷不在家,把他们迎到花厅去,然后急报槐院。
张保和佟氏却都正好不在,一起往佟家去了。淑宁名义上的外婆最近有些小恙,他们特地前去探望。淑宁接了报,计上心来,交待贤宁好好练字,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便往花厅去了。
看到娜丹珠时,淑宁又呆了一呆。这位格格虽然没打扮得大红大绿的,只穿了一件宝蓝的袍子,头上身上的珠宝饰物却一样不少。她脚上蹬着羊皮长靴,手上拿着马鞭,看来是骑着马来的。
淑宁端端正正行了个礼,面带微笑地向娜丹珠问好:「不知格格芳驾降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娜丹珠皱皱眉:「上回还好好的,今天怎么说话这么酸?」
淑宁仍是微笑:「听说格格是来寻家兄的,可惜他如今不在京中,累您白跑一趟了,实在对不住。」
「不在?哼,是在躲我吧?」娜丹珠甩了甩手中的鞭子,「知道我明天要走,特地避开不想见我吧?」
淑宁「一脸惊讶」:「您明天要走么?我们都不知道呢,真是太可惜了,还以为你们会在京里过冬呢。」她摇着头叹息不已。
娜丹珠见她这样,脸色好看了些:「你们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们家最近都关紧大门在家中安然守孝,外头的事都没怎么听说呢。格格怎么这么快就走?不多住些日子?」
娜丹珠跺着脚道:「你以为我不想么?我父亲死不肯答应罢了。」玉成有些尴尬地拉了拉她的袖子:「格格,台吉也是有苦衷的,你别再埋怨了。」
「什么苦衷?!」娜丹珠一瞪眼,「不就是那个老太婆过六十大寿么?她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我长这么大,只见过她四回罢了。她过生日,凭什么要我去?」
「格格!」玉成瞄了淑宁一眼,见她好像没注意,便小声对娜丹珠说:「那是大清的公主,你不要当着外人的面说这种话。」
娜丹珠甩开他,迳自生气。淑宁笑着劝道:「格格也不必难过,长辈过寿可是大事,六十大寿就更难得了。横竖来日方长,日后总有再见面的时候。「你哥哥不能回来么?现在去叫他,总能在我走前见一面吧?」
「格格怎么不早说呢?」淑宁一脸惋惜,「哥哥如今在外地,就算叫人去通知,一去一回都要两天功夫呢,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了。」
娜丹珠万分郁闷:「都是父亲的错,他一直不许我出门,不然我早两天过来,不就能把端宁哥叫回来了么?」哼哼,如果你早两天过来,她家老哥的所在就会变成要四天路程才能到达的地方了。
娜丹珠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看到淑宁端端庄庄站在那里对着自己微笑,又不好对她发火,便随手甩了几下鞭子,却正好扫到玉成的手臂,疼得他哎哟一声叫出来。她瞪了他一眼:「叫什么叫?这一点小伤也叫,你也配做我们科尔沁的后人?」然后狠狠地往地上又甩了一把鞭子,转身走了。
玉成满腹委屈,看向淑宁,却只见到对方冷冷地望着自己,怔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便匆匆作了个揖,告辞而去。
淑宁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觉得一点都不同情他。端宁的这个同窗,听说母亲也是科尔沁人,只是并非王族,家世也败落了。不知是否出於这个原因,他对娜丹珠一家十分巴结,甚至不惜出卖同学,但显然他的做法并未获得娜丹珠一家的好感,甚至受到了轻视。不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不会施舍多余的同情心。
娜丹珠一家第二天离开了。佟氏一得到确切的消息,便叫人去通知儿子,这天离考课刚好只剩了两天。端宁轻轻松松地回到家中,享受了母亲和妹妹特地准备的好汤好菜,又再度投入了功课的复习当中。
而佟氏与淑宁,则开始为搬家做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