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来宫里传出的消息,只是笔贴式敦达礼之女田佳氏(晶玉)被指给三阿哥为侧室,郭佳氏(昭瑶)、那木都鲁氏(紫琪)、鄂济氏(韵苓)分别被指给了一个亲王和两个郡王,位份从侧福晋到庶福晋不等。
那拉氏心急如焚,不停地在佛祖面前烧香念经。祈求女儿能配个好像。而淑宁那边,早已开始心跳不已:接下来,就是宗室子弟的指婚了。
就在这天下午,太医来看诊的时候。同路来的还有个太监。他看着淳於太医问诊、下方子,问明淑宁再过一个月就能行走无碍了,方笑着向她道喜。
淑宁心中有数,心里也是一股喜意。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佟氏在旁边听了,忙叫人送了一盘子玉佩珊瑚珠之类的财物来,又送了淳於太医两块上好的鱼脑冻印石,将两人高高兴兴地送出了门。
她回过头来见了女儿的表情。轻叹一声,道:「这下你们总算得偿所愿了,既然你心里欢喜。额娘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往后要多加小心。若有什么委屈,尽管跟家里人说才好。」淑宁微笑道:「额娘不必太担心了。桐英哥是个可靠地人,再说,我可不会乖乖任人欺负。」
佟氏笑着点点头,又给女儿整理了一下头发,道:「明儿我就去富察家太太那儿讨教,她家欣然也是嫁的宗室,也是闹哄哄的大家子,如今瞧欣然小日子过得滋润。我去问问,看怎么给你备嫁妆,干脆也陪送个庄子宅子的好了,你在王府里住得不顺心了,也有个地方能松口气。」
淑宁一把抱住母亲,窝在她怀里撒娇道:「额娘,你真好。」佟氏淡淡笑着,轻抚女儿地头。贤宁在门外路过看见了,也冲进来道:「额娘与姐姐在抱抱么?我也要!」
淑宁不禁哑然失笑,道:「好吧,贤哥儿也来。」然后一把抱住弟弟,人却在暗中闷笑。
第三批指婚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直隶参政道、轻车都尉张保之女他塔喇氏被指给简亲王之子、贝子桐英为嫡妻,山东盐运使那日德之女舒舒觉罗氏(絮絮)被指给康亲王之子、贝子巴尔图为嫡妻。接下来是一连串十来个秀女被指给诸宗室子弟,有的是国公,也有几个镇国将军、铺国将军、奉国将军的。其中宝钥(乌雅氏)被指给了一名叫世新地不入八分辅国公,媛宁的好友锦绪(色赫图氏),则被指给一个叫富安的镇国将军。
指婚的事情一传开,便有许多亲朋好友来恭贺,家里上下人等也纷纷来贺喜。佟氏一边要准备给絮絮家地贺礼,一边要接待众人,虽然忙碌,脸上却一直带笑。幸好真珍如今已能帮上不少忙,为她减轻了不少负担。
淑宁在丫环们的帮助下换了见客的衣裳,端坐在床沿接受家中男女仆役地磕头道喜,很是不自在。本来想要免了,佟氏却拦住道:「这本来就是规矩,有什么不自在地?日后给你磕头地人多的是呢。快快坐稳了,别让人看了笑话。」淑宁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坐在那里,暗中让素馨冬青她们多拿几个垫子来,让下跪地人好受些。
那拉氏一直没得到女儿的确切消息,只知道有几名秀女被撂了牌子,但里头只有乌苏氏(月莹)、乌喇瓜尔佳氏等人,却不见婉宁踪影,唯有希望她只是暂时未被指婚,冲早会有旨意下来。三房的淑宁和小姑家的絮絮都被指给贝子,自然是大喜事,她打点了送去小姑家的贺礼,便硬撑着笑脸过槐院来道贺,又帮着招呼客人。
然而总有人给她添难受。特地上门来道喜的索绰罗氏,得意非凡,总爱显摆一二。她把那拉氏晾在一边,只拉住佟氏大吐「苦水」:「原本只想着配个小小的宗室就是祖宗保佑了,哪里想到我闺女会有这样的出息?这下原本备下的三万两嫁妆银子就不够用了。昨儿个我们爷才吩咐了底下人,不管哪里先匀两万两出来。要做皇家媳妇,没这个数都不好意思见人!三弟妹也在为嫁妆烦恼吧?其实花这么多钱又有什么意思?总要顾着自家财力才好,后头还有小的呢,总不能把家里钱都花光吧?对了,前些日子我们家才得了四匹金丝凤凰织锦缎子,想着自家没那个福份,正要孝敬太子爷的,如今正好,孝敬两匹,剩两匹我们闺女用。三弟妹若是要,只管跟我说,怎么也得匀出半匹来。说起来,你们家还有当初积下的宝石是不是……」
索绰罗氏整整说了大半个时辰没停嘴,佟氏只是淡淡笑着应付几句,而沈氏也只是在旁边微笑地听着,不发一言。唯有那拉氏木然坐着,勉强维持着主母架子。
索绰罗氏显摆完了,瞧见那拉氏脸色苍白,便叹了口气道:「大嫂子是在为二侄女儿担心吧?其实我心里也堵得慌,你说这秀女都快回家了,侄女儿怎么也没个消息呢?别说她的好模样,好家世,好名声,光凭大哥的官职,侄女儿就该有个好前程才是啊。不过你也别太忧心了,先前撂牌子的人里没侄女儿不是么?说不定是皇上看中了,要留着做娘娘呢,这可是天大的体面。」
那拉氏脸色又是一白,强笑道:「承二弟妹吉言了,只是我们二丫头,恐怕还没那个福份。」然后她转头对佟氏道:「絮絮也被指了婚,我要去打点给姑太太家的礼,你们慢坐,我去去就来。」说罢就告了声罪,走了。
索绰罗氏轻蔑地笑笑,又继续说起给女儿备的嫁妆来。佟氏一边笑着应会,一边则在心里盘算着派人给丈夫送信时,顺道捎些什么衣服鞋袜去。
过了两天,剩下的秀女,除了两个上记名的留宫住宿,其余人等先行返家,等待指婚的旨意。晋保一得了消息,便亲自领着家人,拉着马车去地安门外等候。过了半日,才见到多日不见的女儿。
饶是他久在官场,喜怒不形於色,也不禁大吃一惊。因为婉宁脸色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圈不止,显然是曾经大病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