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路的大丫头见状,便轻咳两声,唤醒了两人,又缓缓将方才那两个小丫头的事说了出来。瓜尔佳氏起初一脸怒意,看了淑宁一眼,方才有些不自然地道:「让弟妹见笑了。我只不过静养了几天,底下的人就造起反来,不把我放在眼里。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定要将这些刁奴好好整治一番!」说着说着,脸都气歪了。
淑宁不动声色,等她气消了些,方才问:「大嫂特地请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瓜尔佳氏清清嗓子,勉强笑道:「这个......嫂子往日对弟妹多有误会,有什么得罪地地方,还请弟妹不要见怪,其实我也是听了别人的挑拨,不过现在我知道弟妹是好人了,咱们妯娌俩以后该好好相处才是。
淑宁又呆了呆,眨眨眼,有些摸不准情况:「哪里……嫂子这么说实在是……」她冷静了一下,重新换了笑脸,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瓜尔佳氏眼光闪烁,脸上地笑容也是勉强挂着,嘴角却略含了些不屑。她彷佛被人兜头淋了一盆冷水,顿时清醒过来,瓜尔佳氏并不是真心要与她交好,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至於原因……会不会跟那所谓的「侧福晋」有关系?
她这边没了下文,那瓜尔佳氏先沉补助气了,先开口道:「方才……我听说世子爷将三弟地婚事托付给二弟妹了?这个……不知二弟妹可有什么打算?」
淑宁淡淡地道:「这个倒没有,正要请教大嫂。」瓜尔佳氏脸上一喜:「这可正巧了,我娘家有个堂姐妹,今年刚满十四岁,配三弟正好,她父亲官居侍郎,母亲也是名门望族出身,她本人容貌端正,性情也好,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淑宁笑笑:「听起来不错,只是这位姑娘是应选的秀女吧?如今初选都还未开始,她还不知会不会被选入宫呢。如今说这话,却是有些早了。还要等复选结果出来,宫里选过后,才知道三弟与这姑娘有没有缘分呢?」
瓜尔佳氏有些讪讪的:「这样说也有道理……不过,如果我这妹子没被选进宫,那么……」
淑宁心里有数,阿扎兰明显排斥姓瓜尔佳的姑娘,但要是她把话说死了,却又得罪了瓜尔佳氏,於是便道:「虽然大哥将事情托给我,但我只不过是跟宫里打声招呼罢了。到时候选的是谁,还是要看大哥和三弟的意思,想来大哥也会问过大嫂的意见的。大嫂子先把你那位妹子的名字家世告诉我吧。」
瓜尔佳氏听了,便将实现准备的一章纸递了过来,淑宁瞧了两眼,手了,略寒暄几句,便告辞了.回家路上,她瞧着那张纸上地名字叹了几声,重新收起.
回到贝子府,桐英早已回来了,一见她就埋怨道:「不是说让你在这里歇一日么?我说了会早点回来地,你怎么反而出了门?」
淑宁便将雅尔江阿拖她为阿扎兰选妻的事说了,桐英眉头大皱:「大嫂不是打过包票么?怎么忽然让你来做?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顿了顿,他伸手抚额叹道:「这可真实......」他面露苦笑,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淑宁隐约听到「报应」两字,吓了一跳。忙问是怎么回事。桐英支支吾吾了半日,只说:「没什么。其实每年选秀都有人记名,也不非得赶在这几个月里定下阿扎兰的媳妇人选。再说,他还小呢......」
淑宁问:"难道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地么?"桐英道:"哪有啊?真没什么。
可是他的表现可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淑宁不悦地盯了他半天,见他仍旧禁闭着嘴巴不肯说个究竟,心里有些生气,但想到母亲当日的嘱咐,她还是忍了下来:"算了,你不肯说就不说吧!"
她换了个话题,讲起今日瓜尔佳氏奇特地态度变化以及那"世子侧福晋"的事,桐英听了又皱起眉来:"这位侧福晋大概是指缨格格吧?她一向得宠,又生有子嗣。我曾听大哥说过要为她请旨的。只是侧福晋一年一封,如今也只是在府里先叫着罢了。要等到年底才会正式册封。不过大嫂如今也将要临产了,大哥这样做实在是太过了些。
淑宁知道他说地缨格格是指伊尔根觉罗氏。
比起脾气暴躁,现下态度古怪的瓜尔佳氏,伊尔根觉罗氏要好相处得多,以她的姓氏来看,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当上侧福晋倒也正常。
淑宁被他晃得眼都花了,正要开头让他停下,却听得他忽然停下来说道:"不行,我得跟大哥说说,他宠妾可以,但不能对妻子太过分了。"说罢就要往外走。
淑宁连忙拉住他:"你这是要去哪里?难道是要回王府去么?这妻妾争风地事,本就是寻常。你做兄弟的,怎好插手管哥哥的后院事务?你才说了早点回家是要陪我的,如今我回来了,你怎么反而要走了呢?"
桐英道:"可嫂子是我亲人,我不能看着她受委屈。我知道她素来总与你为难,所以你不喜欢她,但你方才也说了,她如今已经改了不是么?她再有千般不是,也是个怀胎八月的孕妇,就当看在孩子地份上。"
淑宁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在故意为难她么?我只是怕你贸然插手你哥哥的家事,不但得罪了那位小嫂,连你哥哥嫂嫂也未必会领情,何苦来?你爱去便去,我不拦你。"说罢便掉头坐在罗汉床上生闷气。
桐英踌躇着,回过头来陪不是:"是我说错了,你别生气,你听我说,这件事说起来是我的不是,可我万万没想到哥哥会在这时候说请封侧福晋的事,惹嫂子生气的,若嫂子有个万一,就是我地罪过了,所以我才急着想去补救。我一时糊涂,伤了你地心,你就原谅我吧。"
淑宁气消了些,但还是有些怨怼:"我听不明白你说的话,你不跟我说个究竟,我怎知道你地意思?算了,你要去就去,说话小心些,别闹得两边不是人。"
桐英细瞧了瞧她的神色,又作了几个揖,见她什么都不肯说,才悻悻地离开了。淑宁掉过头目送他远去,回头扯过一个缎带绣的抱枕,狠狠捶了十来拳。
这天晚上桐英过了饭时才回到贝子府,淑宁淡淡地让人给他布菜,便独自往内书房练字去了。桐英吃了饭,过来哄了半日,又将事情的始末略说了个大概,才哄得淑宁消了气。
但淑宁始终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只不过想着别让这些小事影响了夫妻感情,便忍了下来。她本来还想问桐英宗室是怎样选秀女的,居然一时忘了,打听得再过几天就是秀女初选,时间有些紧,便干脆前去请教最熟悉的四福晋玉敏。
谁知到了雍王府,玉敏却不在家,正要打道回府,却遇到玉敏的郡王福晋车驾回来了。
淑宁进了客厅,寒暄几句,问起玉敏方才去了哪里,玉敏却笑笑说:"奉了太后的旨意,到康亲王府走了一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