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怒火狂烧,为她不想要他的孩子而感到心寒。
「我知道?」她抬起泛找泪意的眼眸,「你为什么从来都不为我着想?身体已经不能自主了、婚姻也不能自主,现在连宝宝你都霸道地想要干涉?到底你还要操纵我到什么时候?」就算她没有不想要宝宝,她也不想告诉他!
「不为你着想?」他拉起她的手放到胸口上,「这颗心,从遇到你的第一天起,就一直为你而跳动,我对你千般宠万般怜,为什么你就是心硬如石,一点感觉都没有?」
掌下那剧烈跳动的心脏,让她的心也变得好慌,急切地想要摆脱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不惜伤害他,「你给我的,都不是我要的。而我真正想要的,你明明知道,但却不会给我。」
她的话如刀刺入他的胸口,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原来他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没有用,给她全部的真心与爱,却换来一句不是她要的。
「顾遥夜,你可真会伤人。」再也无法与她共处一室,他摔袖直直走了出去。
他又走了,又一次成功地用话语就将他逼走了。
为什么他们两个永远不能和平共处?每次刚刚融洽些,就又被破坏了,她伏在桌上,哀哀地哭了起来。当初不愿告诉他怀孕的事情,除了是理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外,是不是在心底深处也隐隐担心会引发这样的决裂?不愿让他们宝贵的相聚时间又被浪费掉?
她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此时对他的感觉,是爱还是恨?眼泪将她的衣袖都给弄湿了。
不想这样没用的,但伤心的感觉将她淹没掉,让她止不住泪水,似乎从认识他以来,她掉的眼泪从来都没有少过。他说想要让她开心的,只是为什么每次都会让她流泪?他们又像上次那样以吵架来收场了。
这次一别,不知道又是多久?上次的两个月,已经让她觉得每天的日子都很难挨,而这次他更加恼她,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吧?
这样也好,见不到他至少她的心不会这般乱,只要、只要眼泪不要这么不听话,一直往下掉的话。
突然她的身子被用力地搂抱起来,一抬眼望进那双充满愤怒、无奈、妥协神情的男性眼眸里,「你敢不好好照顾自己,不好好照顾我的宝宝就试试看!」他低吼着,绝望地吻住她的唇儿,舌头探进去,疯狂地在她嘴里搅拌着、吸吮着。
他回来了,他还没走,她哽咽着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地回应着他的吻,与他的舌头相互摩抆舔弄,激烈缠绵,就像这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吻一般。
一直到肺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他才松开她的嘴唇,一点一点地将沾在她唇上的唾液给舔去,抵在那红肿的唇上,他叹了口气:「我会尽快结束战争的,等我。」
认输了,彻底地认输了,再气再恼,还是放不下这个将他的心都揉碎的人儿。明明已经跨上马背了,可就是不能扬鞭催马,恼了半天,还是禁不住内心的挣扎下而折返回来。
幸好、幸好他此次的敌人不是她,不然不用打就已经知道结果了,也幸好老天爷就只派了一个顾遥夜下来整他。
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好大决心般,放下她来,举步准备出去,时间已经很晚,行程也不能再拖了,元中飞早就已经在等着他。
「你要保重。」望着他高大的身影,话还是说出口来。
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生怕自己回头看了她的小脸,就会控制不住想要留下来,不去令阳城,浅浅地点了点头,就大步地往外走去。
她倚在门边,望着他强健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月洞门前,心里充满着酸楚的感觉。
腹部,突然传来的强烈感觉让她惊得连忙抚住,这是怀孕以来第一次强烈感觉宝宝的存在,在他父亲走了之后,他们的孩子彷佛也感应到那种离别,在她肚里以强烈的方式来表达出来。
「宝宝,是你爹,你爹刚刚抱过你哦。」这是他的宝宝,也是她的宝宝,那么对他,她究竟是该爱还是恨呢?
该说爱情的力量太过伟大,还是该说呼可多气数已尽,等不到冰雪完全融化就已经败局已定?
最初预计会打上整年的战争,在二月十五这晚,有了定局。
龙庭澹率精兵与冰天雪地中打开令阳城门,直攻驻紮在三十里外的呼可多军队。同时派出一组分队,潜入北越军中放火烧掉他们的补给,熊熊烈火中,两军交战,光是气势呼可多就明显差了一大截;再加上,打到中途,忽然从后方杀出几千人马来,呈前后包抄之势。
到十六日清晨,胜负已分,呼可多战死,北越军大部分缴械投诚,这场打了近五个月的战争,终於结束了。
「卓北阳,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冲动?」紫旭国主帅帐营中,龙庭澹坐在主位上,对站在一旁的爱将厉声训斥道。
「反正打赢了,那些个杂七杂八的细节就不要追问了。」长得魁梧高大,浓眉大眼的卓北阳满不在乎地回嘴道。反正通过这段日子与龙庭澹同生共死,他们之间的脾气已经太熟悉了,而且他卓北阳天生性格直率,不管那些身份地位狗屁拉杂的琐事。
这也是龙庭澹欣赏他的原因,毕竟长这么大,能够不管他的身份,只认对错与他争辩到底的人,到如今只出了卓北阳一个,就算再生气也有限了。
「我昨天明明说过,从后包抄实在太过危险,毕竟北越国有六万大军,而且天气状况不佳,不利突袭,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带着人马绕远路,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输一场战,不要紧,反正到最后他们一定会赢,但如果卓北阳有什么事,他岂不是少了一个可以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就说你说话太文人听得我好肉麻。」说半天话,口渴得要命,他拿起龙庭澹桌前的茶杯,灌下去,一抹嘴,「反正我觉得从后面包抄可以赢得更快,你不是一直很想早点打完回家抱老婆吗?我也想啊。」
「你娶妻了?」这倒是奇闻,卓北阳这种大男人中的男人,竟然会这么早就成亲?他记得卓北阳好像也不过二十二岁吧?
「早娶了。」幸好在参军之前已经娶了,想起洞房花烛夜,至今仍让他回味无穷。
「从未听你提过。」愿意嫁给卓北阳的女人,倒真的勾起他的好奇心了,会不会如同卓北阳一样,也是粗鲁至极。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把老婆挂在嘴边。」他邪恶地一笑,「而且我老婆又听话又乖巧,不像你家里那个那般难搞。」这个能文能武的龙庭澹,遇到任何事情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自信模样,谁想到却被老婆给吃得死死的,要不是元中飞告诉他,他还不知道。
「是吗?」龙庭澹淡淡一笑,抚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
「当然。」豪气地承认,「不是我要说你,将军,女人就该听男人的话,指东让她不敢往西走,你这样不行。」
「我记得,军法上有载,如果不听主帅命令私自行动的,论罪可斩。」轻扫一眼那个有点僵住的男子汉,「不过你昨晚好歹也算立下大功,我就格外开恩,罪不及众士兵,只轻罚带头者好了。」
「喂,搞什么……」
「从现在开始,卓北阳降为参将,军饷减半。」站起身来,严肃地望着那个不满的男人,「另外,重建令阳城的任务就由你亲自来完成,一砖一土都要亲历亲为,为了不让你觉得我偏心,昨天与你一起带兵的元中飞就过去陪你好了,你们顺便还可以说说八卦解解闷。」
「怎么这样?」摆明不爽他说话说嘛。
「即日执行。」
「啊?」
「你还有何话要说?」逼近那张阳刚太过的粗犷脸孔。
「该死的!没有了。」龙庭澹说得有理有据的,让他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来。而且,说实话他卓北阳就是大字不识一个,根本就不知道军法写什么。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到。」更进一步逼近他,望入那炯炯有神的大眼之中。
「知道了。」这个男人真不愧是天生的皇族,光是那种不怒而威的气质,就够惊人的,张这么大,唯一服的人,恐怕就是龙庭澹一个了。「我修城门去了,可以了吧?」
转身大步走出帐营,一边走还一边咕哝着:「不就是说了句他老婆很凶吗?需要这么整人吗?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望着那个浑身怒气的男人,龙庭澹不由地低低笑了开来。
卓北阳本来是这次战争征召入伍的,在战场上表现异常优秀,最擅长打突击战,在战斗中胆大心细,每次都有意想不到的成果。他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军事人才,这次战役让龙庭澹充分地认识到这一点,卓北阳是那种天生喜欢战斗的人,每次在战场上就特别地意气飞扬,缺点就是性子太急,脾气太火爆外加不识字,不然他的成就也不会仅仅当个参将。
虽然不识字,不过有的东西是天生的,他没有读过孙子兵法,也不知道什么三十六计,但他行军作战有他自己的一套,用兵如神,能力卓绝。
所以他破格将卓北阳由一名士兵提拔到总将,有他协助如虎添翼,让这场战早点结束掉,将来再好好地训练一番,相信卓北阳的成就不可限量,紫旭国能有这样的将帅之才,实在是一桩幸事。
真希望能快点将边疆的事情解决,这样他就可以早日回京,也可以早点见到她了,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真是相思如海……
不知道她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进补,是不是还是不想要他们的宝宝?虽然特地留了关千里在京城保护她,每隔一段日子就会递来她的消息,但是不够,怎么都不够。
他想要能够抱着她、亲着她,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这才能安下心来,原来真正地爱着一个女人,是这样强烈与心焦,而他,却已经泥足深陷,不能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