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本就是一个让人心生恐惧的地方,纪炣瑶再清楚不过。

一个人面对白花花的墙壁,刺鼻的消毒水味,焦急的脚步声以及深夜那撕心裂肺的哀号,叹息、痛哭。

曾经她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人躺在这里,直到生命消逝。

同情心让她冲动之下把冲非晚带离了医院。

也不能完全是冲动。

医生说,她ct片子显示脑部做过重大手术,按道理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但还是人的大脑本就复杂。

失眠或失忆、失语失衡,手术后可能会有的后遗症,有可能就因为这次的刺激被激发出来。

重大手术。

纪炣瑶一下就想起来王叔跟她说的“冲非晚小时候遇到过不好的事情,性格内敛。”估计就是这个原因吧。

纪炣瑶想,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有一段晦暗的过往,有些人把阴霾留在过去,有些人却把自己留在过去。

她稍微思考了下,紧要关头是联系到她家人,一五一十的告知她这里发生的情况,把她接走,找熟悉她身体情况的医院详细检查,才是当下最重要。

不过失忆这事儿还挺戏剧性的,以前她只在小说还有古早偶像剧里见过。

今让她撞见了,真是走了大运。

霉运。

纪炣瑶自顾自往前走,突然想起来好像身边有点太安静了。

她猛一驻足,左右一看,人呢?

再一回头。

一眼就看到了落后於十几米开外的冲非晚。

白色长袖衬衣纽扣扣到最上一颗,收腰牛仔裤衬得双腿窍细修长,没有再多余的装饰也难掩自然流露而出的高雅矜贵气质。

也不知道叫她。

还不紧不慢的。

好好好,这祖宗气定神闲的,只有自己干着急是吧。

纪炣瑶顾不上形象了,反正她现在这狼狈样早就没形象可言了,她扯嗓子一吼,“冲!非!晚!”

伴晚时分,医院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来往的医护人员和为数不多的病患。

他们被这一嗓子吸引住了目光,频频回头。

冲非晚仍雍容雅步,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甚至走到她旁边甩给了她两字,“聒噪。”

纪炣瑶火气一下蹿了上来,眉目间涌起了一丝戾气,她一把扣住冲非晚手腕,目光逼视着她,“再说一遍。”

她声线本就偏冷,声音一沉更给人一种压迫感。

冲非晚冷下脸,可从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过话遑论与她动手。

“放手。”

空气中充斥着火药味。

突然,手腕上的力气增大,拽着冲非晚往前一踉跄。

她现在这副身子弱,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撞上了一片柔软。

带着真实温度的柔软。

是她醒来后来到这个奇异的地方,感受到的最真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