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余肯定也是同性恋,不是一直护着她。”
“游余她爸就找了小帅哥跑了,我懂,这病是遗传的。”
本就是嘉平附近偏远的小城镇,去市区那么久,凝视车窗外景色,能目睹黎明至日暮的迁延。
但游纾俞没想到,竞赛回来后已经很晚,连日光都看不到。
夕阳沉没,自此白昼俱是无边黑夜。
竞赛前一日,游纾俞记得,她从学校那些不学无术的混混手里救下受气的女孩。
送她回寝室,给她上药,被亲了一口。
措手不及,但也没多想,询问,女孩就腼腆笑笑,说是对朋友的感谢。
一心钻研高考,想要逃离小镇的人,脑袋里俱是公式与原理,感情上能有多敏锐。
游纾俞曾听到过风声,女孩喜欢她。
可她最对同性恋避之不及,因为没见过几面的所谓“父亲”,也因为众人提及这个词语时暗笑揶揄的神情。
她没办法给女孩回应,她禁止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类人。
却在竞赛结束后,去商店买了一组水彩笔,当成给女孩的礼物。
她爱绘画。
游纾俞想告诉她,逃离小镇,就再不会有人欺负你。
至於被亲吻的那一瞬间,有心动吗?有觉得相较於男人,更偏心於女孩子吗?
游纾俞自发掐灭心头火焰。
她不敢想。
纵然天秤浮动,早已无言偏向一侧。
可是回来已经冲了,游纾俞买回来的画笔,竟没有一支比深秋水泥地上迸溅的红叶鲜艳。
从抽屉里找到女孩只留给她的信,信里诉尽衷肠,文笔细腻,但视角与叙述紊乱。
不难推测女孩被欺凌后,逐渐染上了心灵上的风寒。
只把她当成唯一的希望,却来不及等她回来。
她害死了女孩。成为那个寒秋,风言风语喧嚣尘上的唯一罪魁祸首。
游纾俞再没办法接受任何人。
她天生不喜男人,却逐渐也对女人的触碰产生排斥。
应激到只是无意衣料蹭到,就作呕般反胃一整日。
久而久之,和女性同学、同事站在一起,过於亲密,便对众人窥探嘲弄的视线分外敏感。
李淑平为她改了名字,慈和柔软的人,起的名字也那么好听。
纾,宽舒;俞,安定且愉快。
老人登记时对游纾俞说,她从不是生来多余的人,而是沉静聪颖的好孩子。
但改了名字,躯体仍旧是那个躯体。
从骨子里病败到极致,充斥对自己的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