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燕西枝。”宋灵舒笑了笑,伸出手,“别四小姐四小姐的叫了,不如做个朋友?”

玉凤抿了抿嘴,抆干眼泪,然后握了上去。

司机载着玉凤离开后,童八月才扭头看着她:“谢谢你了。”

“你今晚都跟我道两次谢了。”宋灵舒好笑道,“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一向恩怨分明,该谢就得谢,该骂还是得骂。”童八月说。

小径清幽,月光透过树枝,落下斑驳的月影。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背后是装修豪华的洋房,琉璃窗里透着舞池里徘徊的人影,留声机将低沉的音乐送了出来。

童八月听着那边的异国曲调,嘴里却低低地哼起了自己的曲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了,笑了一下:“你知道我喜欢西城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童八月不理会她的冷漠,自顾自地说道:“他懂戏,他还尊重我们戏院的每一个人,去听戏的时候,每个打下手的人他都记得名字,还会打发赏钱。”

“那只是他钱多而已。”宋灵舒道,“有钱,自然可以大发善心了。”

童八月一哽,又道:“可是他懂戏,他会听戏听到流泪,他能从我们的曲子里感知到喜怒哀乐,他是最好的听众。”

“那如果有一天,你这个最好的听众,不想让你唱戏了怎么办?”

“为什么?”童八月敛眉,“他说最爱听我的戏,为什么会不让我唱?”

“你看看她。”宋灵舒抬起手,冲某个方向指了指。

童八月顺着视线看过去,是四姨太和几个好友正在闲聊,摸着丰腴的肚子,快临产了,手脚都肿胀得很,吃点葡萄都是丫鬟亲自喂到嘴里,可谓贴心至极。

“她怎么了?”

“你羡慕她的生活吗?”

“她的生活与我有关吗?”

“她不过二十二岁,与我们相差不大,她现在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如果肚子怀的是个儿子,那就更好不过了,直接能在家产上再抢一杯羹。她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即使她的丈夫今天刚六十,还要与其他几个女人一同分享她的丈夫。是你的话,你愿意吗?”

童八月微微蹙眉。

“她曾经弹得一手好古筝,被家里寄予厚望送到上海来出人头地,她刚在上海混出了名堂,就被我爸瞧上了。”宋灵舒道,“当然,我爸没有强迫她,一切都是你情我愿。我爸唯一的要求是不许她婚后继续出去抛头露面,那把古筝早已经积灰,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那双手也在牌桌上找到了新的乐子。”

“西城和你父亲不一样。”童八月睨了她一眼,也不知是在反驳她,还是安慰自己。

“那只是他还没有结婚,没有变老罢了。”宋灵舒嗤笑道,“你见识了这么多男人,还会还这么天真的相信男人的话吧?”

童八月扭头看着她,然后加快脚步,不想再听她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