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B城华灯初上,整个城市在由白昼转向黑夜的那一刹那是最为绚丽夺目,可有许多人却受不了那一瞬间的凄美,凌以亦望着那个身影,只那一回头,嘴角上扬,朝她轻蔑地一笑,有烟灰弹落,鸽群从天空划落时清晰地听到两翼发出扑闪扑闪的声音,黄昏时的街道那样静,盛夏的梧桐葱郁而多情,像青春最好时光里的躁动和激情,有年轻的母亲推着儿童车,车内的孩子瞪着粉嫩的双腿,手舞足蹈,来到这人间总是这样兴奋吧,一切都显得那样的祥和安稳,只凌以亦心中的不安愈发地强烈,她只觉那危险的气息一步一步地紧逼着,她习惯性从腰间摸枪,黑老六如同潜伏已久的蠍子,和凌以亦一样敏感地发现远处似乎有一双凶狠的眼睛在盯着,可是那眼神又远又飘渺这人群中若真是引起慌乱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被纪珂然誉为纪氏没出息的六个男人在同一时间围在了一起,将司徒和凌以亦紧紧地圈在中央,凌以亦给文生打电话说发现了龙青的行踪,只抬头的一瞬,赫然看见远处的天台黑压压的枪口,只可惜,她还是喊晚了。
只是在那一瞬,她整个身子朝司徒扑过去,将她压在身下,而后是此起彼伏的枪击声,人群鼎沸,乱做一团,慌乱中那儿童车上的孩子孤立地立在远处,身旁有人躺在血泊里,远处一抹邪魅的微笑挂在夕阳上,整个天色染上了一股血腥气,有人中枪,拖着残缺的腿维护着自己的使命。
再看那对面的天台,四个黑衣人站在不同的角落。
“这群人是疯了吧,为了对付她,竟然用这样的重机枪武器?”凌以亦和黑老四两人将司徒的身子全权护住,朝一旁的专卖店里挪过去。
整个场面完全沸腾了,混乱着,像90年代初的香港警匪片,可此时却那么真实地发生着,发生在这个内陆的小城,尖叫声,惊慌声乱成一片,整个武隆街都在慌乱,人群在慌乱,汽车在慌乱,就连还未褪尽热气的泥土也在慌乱,杀手击中了一辆出租车,有燃液在地上流淌,沿着那条斑马线,流过那辆儿童车的身边,凌以亦冲出专卖店,司徒使劲咬着嘴唇,她没有喊出声,因为她也看到那儿童车上的婴孩开始嚎啕大哭。
她脑中一片空白,来不及内疚自己的任性,来不及担忧凌以亦的安危,只巴巴地露出一颗头,从那专卖店硬邦邦的石柱后面望着场中的一切,耳边呼呼的枪击声,她不敢看那些杀手的子弹头都从何处射来,她是医生,她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见过太多的鲜血和眼泪,可眼前这一幕依然让她心里闷抽抽的,她看到凌以亦冲到儿童车的一旁,有枪啪地一声打中了她的手臂,是打中了她的手臂吗?只见她拿着枪的那只手突兀地垂了下去,整个人蹲了下去。
司徒钥拚命地抠着指甲,“求你们了。”她转头朝黑老四说。
黑老四艰难地吩咐了六个人,其中由黑老六保护司徒的安危,其余五个人又冲了出去,她看着她瘦削的肩胛,看着死人,看着活人,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