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所有的恶意言语在梦醒的那一刻全然迸发,她猛地坐起来,回到了现实。
空空的床,窗帘被拉开,雨过天晴,月亮从云里露出一半,初生的新月,尖尖的并不圆满。
她环顾一周没有找到水萦鱼,仿佛噩梦照进现实,她失去了她所有的支撑。
她一下慌了神,不知所措地站起来,脚踩在软软的地毯上,没有任何声音。
水萦鱼坐在另一边地板上,抱着肚子后背挨在床边。
黎微绕过去看到她时,月光正好从云里挣扎出来,晃晃悠悠地落在两人身上,生出几分缺月的圆满。
水萦鱼怀孕之后晚上总是中途醒过来,肚子隐约难受,医生还是那套说法,正常的现象,因人而异,是甜蜜的负担。
她没有办法,也只能忍耐,每晚都这样,自从怀孕以来很少睡过完整的觉。
她察觉黎微的接近,睁开眼睛抬了抬头,一个莽撞的拥抱,动作急切,却又刻意放轻了力度。
“鱼鱼。”
黎微抱住她,感受到她呼吸的起伏,以及胸口心脏的和谐跳动,终於绷不住眼泪,不管不顾地哭起来。
水萦鱼原本还在同她闹脾气,后来发现她的情绪不对劲,带着几分患得患失的恐惧,又脆弱又委屈,像是刚刚失去至爱的可怜小动物。
像条被抛弃的小狗。
“怎么了。”水萦鱼轻声道,“怎么了黎微。”
“鱼鱼,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水萦鱼只睡了不到两小时,然后坐在床边闭着眼睛休息了半小时,这对於她来说很短暂,甚至再睡一觉之后不会留下太多记忆。
“做噩梦了?”她抬手将黎微揽进怀里。
黎微紧紧抓住她的衣服,仿佛这样就不会再让她落到梦里那般地步,躺在鲜血淋漓的手术台上,两人相距甚远。
“别怕,黎微。”
水萦鱼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哼起每次肚子难受时总爱哼的摇篮曲。
静谧的空气与盈盈的月光一同流转,黎微的情绪逐渐平稳,借由水萦鱼的安抚,与本该属於她们的小孩的摇篮曲。
“黎微。”水萦鱼轻轻唤道。
黎微抱着她的腰,脑袋轻轻挨在她的肚子上,安静地呼吸,像一条毛绒绒的小狗。
“嗯。”黎微小声回应。
“梦到了什么?”
“没什么。”
“你梦到了我。”
“没有。”黎微小声否认。
“还梦到了我们的孩子。”水萦鱼继续说道,不管她的轻微颤抖。
短暂的沉默。
“嗯。”黎微小声承认。
水萦鱼平静地说:“我死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