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微没再与她争辩,依着她的指示,将她带到二楼急救室。

最‌角落的急救室,雪白的门板,暗绿色的门帘,鲜红刺眼的灯牌写着“急救中‌”,乒乓的铁器碰撞声透过不太隔音的墙,庄重肃穆的施治现场,做的却是徒劳的努力。

后来医生解开沾满血的长褂,问还要救吗,会花很多钱,病人流产大出血,全身的血已经换过两轮了。

已经没必要了。

她们没资格决定旁人的生死,但费用由她们支付,医生询问的也是她们的意见。

金钱似乎总能左右穷人的生死。

“救。”黎微牵住水萦鱼的手,站出来说道,“麻烦尽全力救她,我们有钱。”

她们有钱,她们有很多钱。

但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对‌於她们来说,有钱甚至比不上心爱之人展颜一小来得珍贵。

大概都是这样,有钱人不在意金钱,而‌穷人在意,穷人渴求财富,却总是贫穷。

楚礼是这样的,黎微曾经见过的许多下层次的人类也是这样的。

他们的生活囿於金钱,所以极易借由金钱控制。

水萦鱼刚办了一张充了十万的卡,钱还不够,黎微下去了一趟又‌补进去一些。

只有短短几分锺的时间,她担心着独自守在急救室门口的水萦鱼,用上了十足的速度。

回来的时候水萦鱼站了起来,孤零零地站在灭了的红灯门口,异常精准地寻到她的身影,平静且沉默地注视着她。

“黎微。”

她轻声道:“楚礼死了。”

平静却让人心生恐惧的语调。

“刚才医生让我进去看看她。”

“可我不能进去。”

“黎微。”

“里面血腥味太重了。我会吐的。”

“黎微,楚礼死了。”

因为她的冷漠自私,楚礼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最后的目光定格在冰冷的天花板上,无人在意,无人理睬。

“黎微,这算什么啊。”

她好像有点累了,靠着墙缓缓蹲了下去。

可是孕妇不能久蹲,想起这点以后她又站了起来。

胸口一阵一阵发紧,找不出来难受的原因,呼吸开始滞塞,头晕也逐渐变得强烈。

黎微见她脸色不对‌,赶紧将她扶住,顺势熟练地放出信息素,但是作‌用并不大。

症结不在於此。

在於一些她自己也没弄明白的事情。

关於楚礼,关於水家‌,关於权力与财富,还有明光,还有黎微,还有她自己。

“黎微。”

黎微将她紧紧抱住。

她听见对方胸口平稳有力的心跳。

“鱼鱼,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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