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氏紧抿着嘴,心里非常不痛快。这连怎么求人安排见面都想着了,是非让她去一趟不可了?
「老爷。」谭氏道︰「我是乐意为老爷解忧的。可是这事儿让我办可不合适。大姑娘在府里时,百般看我不顺眼。她娘去得早,我又是掌家的,管她管得多。这府里,她最恨的怕就是我了。我去可没用。」
安之甫一瞪眼︰「难不成我去!」想起在衙门里头被大女儿叫过去一番嘲讽他就来气。
谭氏垂了眼,知道这事四房段氏是去不得,她去只能跟安若晨打起来。想说不然让三房或是五房去,但一想这般会惹来她们的耻笑。在家中被这些贱人背地里嘲笑和去紫云楼被安若晨讥讽一样让她恶心。
谭氏咬了咬牙,不说话。
安之甫挥了挥手,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让你娘家那头与钱府走动走动,探探他告京状的口风。安平,你也留意着衙门那头的动静,多打点打点,有何麻烦事咱们得提前知道。」
大家都应了声,安之甫让他们都出去,留下了安荣贵单独说话。
谭氏回了院子,越想越觉得有气。忽想到方才儿子说了一半被打断了话,觉得这里头定还有事。安若希听得母亲回来了,赶紧来请安,探问爹爹在钱裴那头谈的何事。
谭氏正恼怒中,很是不耐烦︰「钱老爷没让你爹再嫁女儿过去,你究竟要问几遍?有事难道我不会告诉你吗?我是你娘,还能害你不成。」
安若希懦懦不敢应声。又听谭氏在那儿駡︰「让我去受那贱人的气,呸!」
安若希忙讨好地给谭氏端了茶,又给她揉了揉肩。「娘莫生气,是女儿不好。娘受委屈了?要受谁的气?」
谭氏喝了几口茶,思绪顺了顺,忽然有了主意,转头看着安若希正待开口,却听屋外丫头叫道︰「大公子来了。」
安荣贵进了来。谭氏拉着他就问︰「你方才在书房那儿,想说什么?钱老爷不是那意思,是何意思?」
安荣贵坐下了,喝了杯安若希倒的茶,摒退了跟进屋来伺候的丫头,这才道︰「才被爹爹又教训了一顿,但这事关重大,我还是得跟娘商议商议。」言罢看了眼安若希,暗示着谭氏是不是让姐姐也退下去。
安若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听起来这事与他们去钱府有关,自然也就是与钱裴有关,那她哪里肯走。安若希忙抱着谭氏的胳膊挨着她坐下︰「娘,女儿也听听,兴许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谭氏也正有让她帮忙的意思,遂对安荣贵道︰「你便说吧。」
安荣贵看了眼安若希,便将他们去钱府的那几日情况都说了,包括钱裴晾了他们几日后,特意带他们去了兽苑,在老虎的身边吃的饭,说的那些意味深长的话等等。
谭氏听得一惊︰「这般说来,那钱老爷还真是不惧龙将军和太守大人吗?」
安荣贵道︰「惧不惧说不好,也不知是故意装个样子给我们瞧瞧还是如何。但他咽不下这口气,想把四妹和大姐弄到手这倒是真的。他不是说了,要盯着大姐找到四妹,且她俩出了什么事,那便是细作干的,与他与我们皆无关系。」
谭氏皱着眉︰「那让我们与安若晨那贱人不得翻脸,讨好巴结,难道钱老爷是想借由我们探听那贱人的消息,将四姑娘找出来,日后好对她们下手?」
「虽是没明说,但我觉得便是如此。」安荣贵道︰「爹爹也正因此,才担忧日后惹下祸端,一路琢磨,后与我说,这事谁人都不许说。我劝了爹爹,钱老爷那头万万得罪不得。退婚一事已是对钱老爷重重羞辱,按他的脾气,未曾报复我们,反而笑脸相迎,定是我们如今还有用处。我们得先顺着他的意。反正与自家女儿接触联络,表示关切,合情合理,又不是什么违律乱纪之事,说到哪儿去都不怕。若是日后钱老爷真要求我们做什么出格之事,到时再议。
再者说,咱家原先的生意,酒楼和货行,也就那样了,往坏处想,若当真打起仗来,中兰城不安稳,酒楼货行哪里有好生意?我们若是需迁往别处避战乱,这些也带不走。只有玉石买卖是稳的,能运走,且拿到任何一个郡都是抢手货。钱老爷想稳住我们,我们自然也要稳住他。他办他想办的事,我们拿我们的好处。大姐黑了心肠竟敢不顾自家人的安危,我们又何必顾念她。她本就是该嫁给钱老爷的,钱老爷要对她如何,我们也不必管。」
「是这个理。」谭氏颇颇点头。
安荣贵又道︰「只是爹爹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竟还想着如何撇清关系,莫参合到这事情里。他也不想想,大姐逃了家,他把婚退了,钱老爷心里记恨着,咱家哪能撇得出去。爹爹的意思,他是拉不下脸来见大姐,也不想见。怕招惹了过去,日后有什么事将军和太守大人们往他身上想。於是说想让娘去见一见,大姐必会给娘不好看,娘受了气,那也不必见第二回了。他便跟钱老爷回话说那贱人半点不念亲情,与咱家决裂。想了各种法子,也没法与她再套得近乎。这事是办不成了。」
谭氏皱眉,心里又气起来,老爷自己不愿看那贱人脸色,把她推出去受屈辱倒是爽快。
安荣贵接着道︰「我是想着,娘定是不乐意去见那贱人的,就算被爹逼着去了,怕也是会吵起来,那便正中爹的下怀了。但事情这般可对咱家有害无益,故而过来把事情与娘说明白。爹爹想着如何推拒钱老爷的要求,但娘想想,若连这事都办不成,钱老爷要我们何用?状纸他是拿到手了,咱家於他没了别的用处,他还会照应着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