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龙大见得安若晨从马车上下来时,便有些后悔昨日没认真对待练习。他一声不吭,背着手转头就走。安若晨都还未来得及行礼就只能看到将军的背影了。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四下张望。
哇,这就是兵营了,果然好多军爷,比紫云楼多太多了。个个精神抖擞,英姿勃勃。列队奔过的那些,整齐有序,朝气蓬勃。长枪威风八面,大刀霸气十足……
「咚」的一下,安若晨的脑袋磕到一面坚硬的墙上。
抬头一看,是龙大将军的胸膛。他正瞪着她,严肃冷峻的表情与长枪大刀一样威武。
「安管事。」
「是,将军。」
「你来此是检阅我的兵将来了?」
安若晨摸摸鼻子︰「将军,我有重要军情相报。」
龙大瞪她半晌,这才点头,转身继续领路。这次安若晨不敢到处张望着,跟着龙大后头快步走,走到他的帐子里。
进了帐又好奇了。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我听说总兵营是有屋子的。」
「兵将住什么,我便住什么。」龙大答。
安若晨听得声音才发现龙大跟在自己身后转,她转身,差点又撞到龙大。
龙大退了一步。
安若晨看看屋里,没有别人。她上前一步。
龙大没再后退。
安若晨仰着脸看龙大,他的头再低些。他们便鼻尖碰鼻尖了。
「安管事,你是来扰乱军心的吗?」龙大极严肃地问。
安若晨很有冲动想踮脚扑上去亲将军一口,不知道他的表情会如何。可她不敢。她看着龙大的眼睛,挣扎了片刻,放弃了。「我确实是有重要军情禀报的。」
安若晨拿出那张字条递给了龙大。龙大一看,顿时反应过来︰「是何人给你的?」
安若晨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说了自己正在查找的方向,不过还未有进展。而后又说了钱裴要挟安若希的事。「他听说四妹还活着,只不知这消息从何而来?我原想会不会是他设的计,故意引我上勾,但字条字迹与将军从前收到的一般,钱裴可不会给将军留字,再者说,他的笔迹也不是如此。」
龙大皱起眉头,认真思索起来︰「钱裴认得留字的人,或者认得与留字人相关的人?」
「他会不会是细作一伙的?」
「若是如此,他还与你妹妹透露他知道只有细作才知道的消息,还让她告诉你,那也太蠢了些。」
安若晨沮丧︰「我有托了些人打听四妹的下落,不知道是不是这般把消息泄露了。又或者留字人那边泄露了。」
「这个留字人,我一直觉得很可疑。」龙大再看一次那字条,「城中有细作,与你妹妹活着,这两件事本来都是大家知道极有可能的事。这人要报信,却不报具体可查证的。谁是细作,你妹妹在哪儿,这些都不说。城中有细作,说了这句之后,后头再没有消息。既是不给后续,先头又为何报信?」
「他告诉我我妹妹活着,后头也没了下文。」
「所以这人报信的目的是什么?」龙大一直没想通。
「将军,我想将这人引出来。」
龙大皱眉头︰「如何引?」他心里隐隐猜到几分。
「将军与我亲近之事,其实已然走漏了风声。」那个马夫见过他们拥抱,那队卫兵也见到将军将她拉入怀里。「然后就有人给我递了四妹的消息。若无下文,也许是他们还在等待时机,也许觉得火候还不到,还不能确定。因此需要用事情将我向你推一把。我向你哭诉,惹你怜惜,这般便能更亲近了。」
「他们定是不知道向人哭诉惹人怜惜这种事压根与你不沾边。」
「自然是沾边。」安若晨撇眉头,颇有龙大表情□□,可惜眉毛不太灵活。「只要有效管用,哭诉装可怜这种事我干得出来的。」
「嗯,这倒是实话。你连闯兵营会将军这种事都干出来了。」
「将军。」安若晨再撇眉。「将军莫要调侃,我正说正经事。」
「我也是正经答话的。」
「将军太正经时,总惹人猜疑。」
「是吗?」龙大眉毛挑得老高,「那定是你疑心太重。」
安若晨按捺住摸摸他眉毛的冲动,将手背到身后道︰「总之,我需要做些事,让他们确定肯定我便是将军的软肋,那般若他们有什么计划,欲拿四妹要挟於我,便该有所行动。他们有动静,我们才有线索可查探。还有我二妹那头,钱裴一直对我耿耿於怀,若是我与将军关系亲密之事传到他那儿,我自己会会他,且不再见我二妹,他便不该对我二妹如何了。」
龙大一叹,说道︰「向你哭诉,惹你怜惜,成爲你的软肋,然后再用来要挟於你。这些你设想会用在我身上的手段,不正是安家和钱裴让你二妹用在你身上的吗?」
安若晨一愣。
「现在无论你见不见你二妹,若钱裴对她下手,要挟於你,你真能无动於衷?」
安若晨语塞。
「就如同利用你四妹一般。」
安若晨说不出话来。
龙大欲伸手,伸出一半又背过手去,对她道︰「你的心太软了。」
安若晨静默一会,问︰「将军呢,将军的心肠够硬吗?若有人用我来要挟将军,让将军做出有悖军魂,背叛大萧之事,将军可会爲难,可会屈服听命?」
「自然不会。」
安若晨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