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晨对姚昆幷不放心,当然不会提醒姚昆这个。两个人干坐着,姚昆热脸贴了冷屁股,也觉尴尬。於是道︰「那今日就这般,姑娘先回去。我若查到什么綫索,再通知姑娘吧。」
安若晨客气应了,走得很干脆。
到了夜里头,姚昆还真拿到了綫索。郡丞和捕头从安家回来了,说全都审了一遍,原是没甚结果。后二小姐房里有个小丫头神情有异,吓唬吓唬,便招了。说是今日听得门房说来接段氏的轿子,其中一个轿夫似是福安县钱老爷家的。於是他们再审门房,便确认了。确是有个轿夫门房依稀认得,先前抬过钱老爷来。
姚昆沉默不语。众人知晓大人与钱老爷的关系,正想着如何给大人台阶下,姚昆却命人备马车,连夜去了福安县。
姚昆先见了钱世新,与他仔仔细细将今日案子说了。钱世新听完先是吃惊,而后大怒,当即差人去将父亲请来。钱裴未到时,姚昆问钱世新近来可有注意到钱裴有何动静。钱世新皱着眉头,说前綫开战,自己忙着公务,没怎么留心父亲的事。他交代过管事的,若父亲又闹麻烦,定要告诉他,也未见有人来报。只是他知道前两日父亲是在中兰城过的,今日才回来。
姚昆听罢点点头,也未说什么。钱世新叹了口气,道︰「不能让他让肆意妄爲了,他这般下去,会给我们俩惹下大麻烦的。如今开战了,巡察使也快到了,我定得好好管教他才好。」做儿子的说要对父亲施管教,他似乎又觉不妥,苦着脸看了姚昆一眼。
姚昆道︰「你既是也这般想,那有些事,我真得认真办他了。你说得对,起码别让他给咱们惹麻烦。」
钱世新忙点头称是。
不一会,钱裴来了。钱世新厉声斥责,钱裴装模做样听完,一脸惊讶︰「竟有这等事?可我轿夫换过好几个。那门房又说的是谁?」钱裴将管事找来了,说自己记不清,让管事答话。
姚昆耐着性子说了轿夫姓冯。那门房只记得姓冯。
管事答姓冯的轿夫因爲手脚不干净早被撵走了,早已不在府中做事。至於他的去处,他们只管撵人,幷未打听。他是卖身进府,未曾在中兰成家,老家听说是在外郡。管事一板一眼地答︰「若是大人需要,小的可找当初那位人牙子再问问。」
姚昆不说话。钱世新瞪着管事。钱裴与管事嘱咐︰「不如带大人去看看府里的人名册子,下人进府出府都是有记录的,让大人看看安心些。也莫怪罪到自己父亲头上才好。」他说完又补一句︰「我在这儿与太守大人说说话。」
钱世新皱眉,这是要把他支开的意思吗?他看了一眼姚昆,姚昆对他点头道︰「麻烦钱大人了。」
钱世新前脚一走,钱裴就对姚昆微笑︰「没想到竟出了个小乱子。害太守大人白跑了一趟,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姚昆道︰「你不害我,我自然就会护着你。」
钱裴笑道︰「这话说得,大人是我的学生中最有出息的,我骄傲都来不及,怎会害大人。再有,大人莫忘了,若不是我,大人怎会当上太守?说起来也是教人伤心,我一直相助大人,却换来大人的谋害。所幸我运气不错,想害我的人,内疚难过,竟自尽了。」
姚昆道︰「你当我不知吗,你能这般爲唐轩出面,他又怎会杀你。他是细作嫌疑,你不让我查他,我可以不查,但爲了平南安危,自然也留他不得。现在我们两清了,如何?」
「不如何,你借刀杀人,怎么算都是我吃亏些。吃亏便罢了,还是吃暗亏,教我心里如何舒坦?」
「吃点亏不是坏事。」姚昆道︰「想想你后头还会犯的案子。你需要我。咱们互相逼迫,破罐破摔,最后都没甚好处。不如通力合作,就似十七年前那般,不是挺好。」
钱裴不说话。
姚昆再接再励,问他︰「你想要什么?」
钱裴答得飞快︰「安若晨和安若芳。」
「安若芳死了。安若晨倒是可以的。」
「安若芳未死。安若晨心里明白。」钱裴看着姚昆,忽笑道︰「这般吧,你若是能帮我将安若芳弄到手,再帮我抓住安若晨,我会将十七年前发生过事通通忘了。如何?」
姚昆皱眉︰「安若芳的事我完全不知道,帮不了你。安若晨不能动,安若晨出了意外,龙将军如何安心打仗。你等打完仗吧,到时我帮你。」
「好吧。」钱裴盯着姚昆看,终於点头。「那我们,就念着师生情谊,相安无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