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裴皱眉︰「这姓唐的确是不如闵东平靠得住。」
「他怎么死的?」
「我处置的。」钱裴道︰「他冲早会坏事。向你泄露屠夫之事,便是证明。总之你记住,屠夫这人比龙腾麻烦,她杀人不眨眼,可不管理由与后果,所有的一切都依她欢喜而已。她是疯魔的。闵东平也许是察觉了安若芳的下落,所以遭她毒手。她来杀我,大概也是如此。你在城中大肆搜捕安若芳,会被她记恨的。她不会放过你。」
钱世新心里一震。
钱裴道︰「她也不会放过我。」
「所以,」钱世新沉吟道︰「安若芳的行踪不重要,眼前要办的,是让龙腾对付屠夫吗?」
「她也是细作啊,她还杀了许多人。」钱裴对儿子的想法很是赞同,「她救走了安若晨,还与她说了许多话,安若晨定是会有一堆问题,而以屠夫的脾性,完全不会否认。难道安若晨还能打得过她?你若抓回了安若晨,便让卢正去报信。若抓不到安若晨,便是安若晨自己与龙腾报信。屠夫是唯一当面向安若晨承认罪行的细作,卢正又算什么呢?」
钱世新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有道理。屠夫的血债里,可是有龙腾最在意的霍铭善。
「现在,我要告诉你,若姚昆未死,如何让他成爲你的内应。」
钱世新有些吃惊,抬眼看钱裴。这能办到?
「那是他最害怕的事,你捏着他的七寸,他必对你言听计从。」
衙门外不远的茶楼前,一个包着头巾的村妇挽着个菜篮子在听人议论衙差的行动。听说全城在搜捕一位姓陆的婆子,还有一个姑子,带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生的极美,听说就是安家失踪的四姑娘。
有人道︰「四姑娘不是死了吗?」
「他们也说不准。我小舅子就在衙门当差。他说上头就是让他们搜人,没说具体的。总之生得貌美的小姑娘都得小心。这阵子别出门了,省得被官差误会,抓回去一看不是,也会白白受个惊吓不是。」
村姑听完,默默地走开了。挽着篮子的手捏了捏,手痒,心里也难受,真想杀人。
安若晨抱着龙大的腰,满心欢喜。不,不该说欢喜,那是形容不出的心情。比欢喜更甚出百倍千倍。
「将军。」她又唤一声,听到将军「咚咚咚」的心跳声。
龙大一夹马腹,将她带至无人的一旁。
「让我看看你。」
安若晨没抬头,只伸出右手︰「将军有帕子吗?」
龙大︰「……」
安若晨吸吸鼻子,再道︰「有梳子也成。」
龙大望了望天,叹气︰「算了,那你还是莫抬头了,要是不小心看到,我也恐会后悔怎地没带帕子和梳子。」
安若晨抓着他的衣襟猛抬头,瞪他了,这是笑话她吗?这种时候,历劫重逢,不是该说些好听的话吗?
龙大被她瞪笑了,看着她的脸道︰「真的脏兮兮乱糟糟的。」
安若晨抿嘴。却见龙大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又啄啄她的眉心。
安若晨心里顿时被温暖涨得满满的,眼眶又热了。她听见龙大道︰「我的姑娘这般好看,用不着帕子和梳子。」
安若晨用力眨着眼睛,可不能再哭了,太丢脸。想调侃将军说这些情话语气不太对,怎地跟与士兵下令似的。还没开口,又听龙大道︰「我的姑娘还很勇敢,非常机智。」
安若晨的眼泪没受控制,不知怎地就冒出来了。安若晨忙又伏在龙大怀里,借着衣裳抹去泪水。
「我不知道你会来。」她哭着说。
龙大挑高了眉头︰「我怎地听到你说在等将军。声音之大,山那一头都能听到。」
「我只是希望你会来。」她心里,一直盼望着。
龙大抱紧她,其实心里也后怕,只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
「我昨夜躲在山上,迷迷糊糊睡着,做了个梦。梦见将军了。」
龙大心疼,知道她一定受了很多苦。他低头亲亲她发顶,脸颊挨着她的脑袋,认真听她说。
「我梦见我一直在狗洞里爬着,很冷,地上全是血,每爬一步,手上都沾得粘乎乎的,我要爬不动了,身上也很疼,可是那洞似无止境,我很害怕,觉得不行了,定是没希望了。可是那时候我听到你叫我。」
「我说什么了?」龙大问着,轻轻捏了捏安若晨的左臂,信上说她左臂伤得重,方才她也一直是在用右手。
安若晨痛得一缩,龙大皱了皱眉,看来这臂伤还未愈。
安若晨挪了挪坐姿,不让龙大碰她胳膊,道︰「你说,晨晨啊,我在这儿啊,你坚持住,再爬一会就能看到我了。」
「我叫你晨晨?还是用这种语气说话的?」龙大的眉头挑得老高。
安若晨也撇眉头︰「就是这般的。我听了真欢喜,便答应你了。」
「嗯。」龙大有些想笑,明明经历凶险与苦痛,她怎么能说得这么好笑。「晨晨啊。」他故意用那语气唤她。
「将军笑话我呢?」安若晨摆出严肃脸。
「未曾。」龙大也严肃。
「将军你过来,我有话说。」安若晨继续严肃。
龙大挑眉头,晨晨啊,你凶巴巴哦。他听话低下头来,耳朵挨近她。
安若晨迅速在他脸上啄了一记,红着脸道︰「我真高兴你来了。」
龙大简直要捂心口,他家安姑娘晨晨姑娘居然会用这招了?正要亲回去一表他这么长的日子牵挂与想念,安若晨却道︰「我知道是谁杀了李长史和霍先生了。」
龙大︰「……」原来是真的有话说,不是哄他过来亲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