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松自然没办法再藏着姚昆,便将姚昆交了出来。但他叮嘱钱世新,姚昆亦是白英刺杀案的重要人证,希望钱世新莫要擅动重刑,若将姚昆打死,后果自负。
钱世新自然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他将姚昆收押入牢狱,按规矩提审,按规矩入狱。姚昆正眼也不看钱世新,似是对他怨恨之极。
钱世新还亲自去了趟太守府,欲告之蒙佳月重审蒙太守遇刺一案。但他仍旧吃了闭门羹。管事朱荣出来答谢,只说已将消息转告夫人,但夫人身体欠安,不便见客。
钱世新又道若是蒙佳月欲见姚昆,他可以代爲安排。
朱荣又答,夫人与那人已没有关系,不会再见。且蒙太守遇刺案过了许多年,当年夫人幷不在蒙太守身边,对事情全不知晓,在审案上帮不了大人。此案对夫人伤害甚深,夫人不愿再提,也不愿再想,还望大人莫要再打扰。
钱世新听罢,放心了。他微笑告辞。蒙佳月不打扰他那才好。
有人证有物证,姚昆心如死灰亦不多言,案子很快就定了结论。姚昆被打入死牢。
另一件事,钱世新就没有办姚昆这般果断。他拖了又拖,拖得鲁升过问,这才下定了决心。他找来了吕丰宝,问他钱裴的具体地址。吕丰宝有些警觉,钱世新借口吕丰宝被人察觉了,鲁升来问了他钱裴是否给他递过消息。他说鲁升正在追查钱裴下落,他需要在鲁升之前找到钱裴,将钱裴转移到安全地方。
吕丰宝忙道︰「那我即刻出发,给老爷报信。」
「方才不是说了,你已被盯上。你就在城中不动,方能转移他们的注意。我派别人送信,这才妥当。」
吕丰宝不再冲疑,将钱裴的居处说了。
钱世新拿了地址,交到了鲁升的手里。
鲁升看了看,满意了︰「这事我就不插手了,你派人去办吧。」
钱世新应承下来,当着鲁升的面叫来了亲信言遥,把刺杀钱裴的事交代了,同时交代了杀掉姚昆,僞装成自尽的模样。姚昆虽在死牢,但爲免夜长梦多再生变故,还是死了干净。
言遥领命下去了。
鲁升笑道︰「你有如此决心,我便放心了。我得去石灵崖监军,这平南,就全放到你手上了。」
钱世新有些吃惊︰「监军?」
「刚收到的消息,在那处有事情要办。龙大不在,我是巡察使官,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不然他们便是谋反。」
钱世新明白过来,喜道︰「终於要收拾他们了?」
「一步一步来嘛。」鲁升拍拍他的肩,「这里就是你的了。」
鲁升当真走了,事情看来很急。
钱世新舒了口气,这阵子连轴转,他有些疲累。他让手下准备些酒菜,当晚对月独饮,既兴奋又伤感。想到钱裴,他忍不住唤来手下,回福安县将他儿子接来,他也许久未见到他了。
酒过三巡,钱世新的心情好了起来。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就连静缘师太那头,他也应付了一关过去。
辉王给了他一个消息,说当年静缘的女儿被绑架一事,看起来有德昭帝的指示。他指使黄力强雇凶杀他,他有防备,不好下手,德昭帝那头又不能露出破绽刺杀是皇室所爲,否则影响德昭帝登上大位。所以他们欲找个最厉害的杀手。最厉害的杀手,定然不容易摆布。最后黄力强想出了用人质要挟的法子来。
钱世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静缘师太。
静缘静静听完,问︰「如何知晓的?」
钱世新道︰「德昭帝死了,辉王掌了皇权,入了宫,从宫里那些太监近侍处查到的綫索。他倒不是特意与我提起,只是问起了霍铭善,他恐怕霍铭善在宫外仍有余党,请我帮忙留意平南郡这头。」
「霍铭善也与此事有关?」
「那我就不清楚了。」钱世新不敢编太多。他觉得辉王其实也是瞎编,哪有从前查不到,现在突然一下子全查出来了,凶手还都是死人。说多错多,而且把答案全说完了,他就没用了。
静缘思虑片刻,喃喃道︰「难怪霍铭善找到了我女儿……」
是吗?事情究竟如何,他就不知道了。钱世新佯装冷静地看着静缘。
静缘道︰「既是如此,我心里有数了。」她说完转身便走。
钱世新恍惚一阵,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如今月光清明,酒醇花香,钱世新也是一阵恍惚,觉得自己真是好运气。他回了房,舒服地洗了个澡,躺床上很快睡着了。心情非常好,他等着明天见到儿子,还有姚昆的屍体。
钱世新完全没想到,一觉起来,天地变色。
儿子来了,但是姚昆不见了。连同刺杀他的那手下,都不见了。言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等了一晚那手下复命,等到淩晨他一直未来,这才知出了事。
到狱中查问,看守牢狱的衙差一脸茫然,待跟得言遥进了狱中一看,姚昆竟是不见了,这才惊恐起来。他承认自己夜里睡着了一会,但未听到有异样动静,也未见着任何人。
钱世新气得拍了桌子,爲了暗杀姚昆,他入狱之时就特意安排了偏僻单间,视角受限,与其他牢房隔开。这下可好,无人目睹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人还能凭空不见了不成?!
他正怒斥当晚守值的衙差,却有手下惊慌来报︰「大,大人,蒋将军来了。他领着大队卫兵,说要拘捕大人。」
钱世新傻眼︰「什么?」
「蒋将军说,有人到军衙击鼓鸣冤,状告大人伪造证据,诬陷良民。」
钱世新更傻眼了︰「谁?」
「梁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