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千川突然笑了:“前夜之事,还未同你算帐呢。”
***
数日前。
出了城门,释窍云行至一片杏林之中,她背负棺材连夜赶路近乎五个时辰,如今委实是力尽筋输,遂寻了棵树,於树脚下歇息。
撕下了杭初霏贴在自己身后的黄符,将棺材置於身侧,释窍云背靠着树干,怅惘地抬起头,透过葳蕤枝叶,望向那一片苍白的天空。
飞鸟掠过了一只复一只,偶有成对的小鸟双宿双/飞,见此她心下不由一阵酸涩,目光投向了旁侧的棺材。
你我半生相恋,半生相守,怎奈君先我而去,且观远方江川湖海,谁人与我同看?江湖浩大,你我有情人终是阴阳两隔,剩我一人零落天涯……
释窍云缓缓揭开了棺盖,露出那张惨白的秀面。
“躺在棺椁中的你,看到如今这般憔悴的我,你的心,难道一点也不痛吗?”一面说着,她的窍指一面抚过那僵硬的脸庞,指尖微微颤抖着。
“良因,你倒是回答我啊!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哈,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说着说着,释窍云满脸垂泪,紧紧地抱着棺椁中的沉睡之人,良久,她也伏在棺上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甚沉。
身上湿漉漉的,衣衫已然浸透,她一阵哆嗦,抬眼望见空中飘着斜斜的阴雨,忙脱下外衫,用中衣抆净棺中人身上的雨水,盖上了棺盖,便将棺材背负身后,寻找避雨之地。
雨打青叶,簌簌作响。雨水混着杏花香和泥土的清芬,释窍云却是无心流连。
冒雨狂奔了近一柱香的时间,释窍云远远瞧见一座凉亭,紧锁的眉目终於舒展开,她想也没想便飞快地冲了过去。
卸下棺材,释窍云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望着从檐脚哗啦哗啦流泻而下的雨水出神。
不多时,一群身着乌色衣袍的蒙面人忽然从四面八方朝着亭子冲来,迅疾如风将亭子环绕了起来。
释窍云一惊,当即抱起棺材起身,目光扫向那一道道宛若魑魅魍魉的身影,袖中玉手已然暗自抓起一把银针。
“想必阁下便是绯羽庭的释窍云姑娘罢?”一个蒙面人率先开口道。
释窍云冷目飞快地打量了他一番,问:“你们是谁?”
蒙面人笑道:“释姑娘不必紧张。先前那句话姑娘还未回答我,莫不是已经默认了?”
释窍云秀眉蹙起,阴着脸道:“有话快说。”
有话快说,别妨碍我赶路。
那蒙面人道:“连惊穆在追杀你。”
释窍云沉声道:“所以呢?”
蒙面人道:“如若让他找到你,你必死无疑。包括——这棺材里的人,那必定是屍骨无存,灰飞烟灭。”说到“棺材”二字时,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闻言,释窍云的心仿若被飞石击中,身子轻微一晃,眼睫轻颤,遂握紧了手中的银针,冷声道:“同我说这些,到底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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