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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顾藏觉得自己和金夏秋是有着相同处境的孩子, 只不过,讨厌她的, 恨她的。是她的母亲。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这样对待, 只知道她从有记忆起, 就整天待在昏暗无光的窄小房间里,吃穿靠被送进来, 给她送这些东西的, 偶尔来看看她和她说说话的,也是一个奶奶。可天底下不是所有的老人都像姜在虞外婆那么好, 大概也是一个不细心的, 或者是说从她这里克扣了点东西去别的地方。冬天不知道送厚点的被子, 夏天也没有给她安空调,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小时候最需要营养,有时候只愿意送些泡面和速食过来。

幸好房子里有电视机,也有很多书。

她可以学到些东西,知道了泡面该怎么泡,也知道了别的小孩,都是有父母爱着的。

可她几乎从来没见过她的亲生母亲。

在极为有限的生活空间里,她整天对着电视机、对着书,要不就是坐在窗户边上看看外面的风景。

可那个房子外面也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周围到处是树,郁郁葱葱的,春夏秋冬四个季节,都可以清晰地从窗外树木的生长情况进行辨别。

她七岁之前看到的世界,都来自於那个小小的窗户。

她曾经以为,自己会在这个房子里一直待着,这就是她的全世界,她可能再也没办法去了解外面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门外的钥匙声在不该响起的时候响了,门被打开,她看到另一个陌生女人,女人头发很长,轮廓深,皮肤很白,是苍白的那种白,整个人很瘦,瘦得脸上全是凌厉感,裹在一身长裙里的腰肢窍细。

女人开口喊她,平静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厌恶,“顾藏,今天是你的生日。”

顾藏懵懵地站在原地,才知道,那一天是自己的生日。

她手指抠着门框,想了好久,才问,“您,是我……妈妈吗?”

那时候她头一次喊“妈妈”这个称呼,说出口还有点意外的干涩和不习惯,说得她自己都顿了一下,她那时候觉得,能知道她生日的人,应该会是她妈妈。

女人的脸一下子苍白得更过分起来,眼神变得凄厉,“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重复了三遍。

每一遍都歇斯底里,在那个本来静悄悄的房子里,声音特别突兀。

顾藏什么都不敢说了,躲在了沙发后面,看那个女人发疯,看那个女人把房子里所有的物品摔坏,看那个女人逐渐平静下来。

后来,女人把她带了出去。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很新奇,路上有很多和她差不多大的同龄人,也有很多比她小的孩子,被牵在大人手里,手里拿着粉粉嫩嫩的糖,像云朵一样。

后来她知道这是棉花糖。

她盯着那些被牵在手里、抱在怀里的小孩,愣了好久,又看着走远了不回头的女人,匆匆跑了几步跑上去,偷偷摸摸地看了几眼,也想学着那些小孩一样,偷偷把手伸进了女人垂着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