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云芷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吗?”她问得小心,又好像轻得无所谓。

女人只是又重复了一句“对不起”。

云芷忽然笑了,笑声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水分,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带着凄厉的音调,让人毛骨悚然。

只是这笑声短促,转瞬就消散在风中。

云芷望着女人的眼眸,那双麻木的眼睛里啊,此刻像是燃烧的雪原,满是热烈的假象。

“没关系,”她听见自己说,“我理解。”

听到云芷的原谅,女人笑了,她的笑容像是深秋的阳光,轻柔而又温暖,却无法穿透浓厚的云层,照亮她内心的绝望。

她的嘴张张合合,云芷耳中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只努力地将晃动的视线对准女人的脸,不知道是想要辨别她说的话,还是想记住她的脸。

云芷几乎一瞬间就知道她说了什么。

“……妈妈爱你。”

女人向后倒去,像是断线的风筝,从高处极速坠落。

有人从身后冲了出去,云芷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撞到,身体摇摇晃晃的稳不住。

惊呼声、尖叫声响作一团,救护车和警车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黄昏的寂静,让人心跳加速。

远处似血的残阳,在云芷抬头的刹那彻底沉落,随之而来的,将是漫漫长夜。

爱有什么用呢?

再强大的爱,也抵不过一个人想要离开的决心。

她的努力忍耐,变成了可笑的自欺欺人,没有了任何的价值。

或许她该愤怒地将手中的卡折断,但她没有,而是将卡紧紧攥在手里,卡身微微颤动着,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淌落在地面,渗进缝隙中。

一丝理智紧绷着,逼她冷静,逼她思考,逼她做出正确的选择。

没人顾得上她,她乘坐电梯下了楼,在无数悲悯的目光中,脱下外衣盖在女人身上。

云芷拉住了一个警察的衣摆:“大姐姐,我太小了,没什么能力,什么都不会做,你们能替我安葬我的妈妈吗?她只有我了。”

她边说边将准备将卡塞进那个警察的手里,只是在看见上面的血迹的时候顿住了。

赶紧在身上蹭了蹭抆掉血迹,又交到那人手里:“能麻烦帮我找一块好的墓地吗?谢谢。”

距离女人被安葬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云芷就待在女人留给她的房子里,不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像个冰冷的摆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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