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反!
这一消息震惊了整个京城,当汪航远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忍不住震惊。他们的人马已经全都聚集妥当,只要他一道令下他们就随时和他一起赴死。
京城中的气氛越发的紧张,大街上的行人都渐渐的少了,人人闭户不出,生怕会受到了牵连。
汪航远瞧着清冷的街道,咬紧了牙关,「行动!」
俏娘已经知道自己劝不了主子了,也不打算再劝。既然主子心意已决,那么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她面色坚毅下来,「主子,我们还是等等吧,现在两边的人马已经在宫门口打了起来,五道宫门的守卫并不多,楚王爷带着十万大军肯定很快就能闯进皇宫,这个时候他们正在交战,我们若是去了若是动了手恐怕两边的人马都会把我们当成敌人。」俏娘道,「倒不如我们先坐山观虎斗,等楚王爷的人马进了皇宫之后我们再想办法进宫。到时候楚王爷去找皇帝逼宫,我们则可以趁最混乱的时候浑水摸鱼,偷偷的潜到慈安宫,这样才能救得了太后娘娘。」
汪航远略一思忖便点点头,「吩咐人去宫门口悄悄的盯着,只要楚王的人打破了宫门就立马回来通知。」
「俏娘这就去。」
所有的人都在不安的等待着。
正月十六晚上酉时正,苦苦守卫了两个时辰的禁卫军终於不堪支撑,被楚王爷的人打入了皇城。
楚王对宫里的地形清楚,当即下令让一些人去慈安宫中就徐兮之,而自己则是带了大批的人马去了干坤殿,一路上遇到乱作一团的宫女太监,楚瑜大开杀戒,见人就杀。一股子遇人杀人遇佛杀佛的霸道姿态硬生生的穿越一道道的宫门。第一道宫门破开之后后面就越来越顺利,到了戌时楚瑜就已经带着十万大军闯进了干坤殿的大门口。
「王爷……我们直接冲进去吗?」
虎子手持长剑,一身的盔甲都染上了鲜红的血,长剑上滴滴的血迹顺着剑身落下。他没有多少后悔的心思,他从来都是楚王爷的人,这些年忠於皇上也是因为楚王爷并没有反对他和皇上的任何接触。
而且在皇上的手中他永远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武将罢了,边关有方老将军,只要有方老将军和方少将军,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更高的成就,而跟着王爷就不同了。他没有爹娘,只有一个妻子和两房妾侍,一儿一女。所以他不怕,女人死了以后还可以再娶,儿女没了以后也可以再生,他现在就是要赌一把,赌王爷能成功,这样他将来就是一等功,前途不可限量。
哪个男儿心里都有这样的雄图大略,以前是没机会,现在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他说什么都不会放过的。
干坤殿是宁奕处理事情时用的殿宇,殿门口是空旷的大片空地。此时大殿门口灯火通明,有上万侍卫浑身带血的守在大殿的门口,胆战心惊的看着他们一行人。
虎子看身边的楚王爷久久盯着大殿上的「干坤殿」三个字,一动不动,不由得有些心急,他又重新问了一句,「王爷,我们现在要直接冲进去吗?」
他粗略的估计一下,对面的人顶多就一万人左右,而他们的人却还在源源不断的涌进来,这样的胜负简直一目了然。
「不!」
楚瑜终於开了口,他今天亦是穿了一身铁色的盔甲,在火把的照耀下泛着冰冷森凉的光芒,手中的长剑寒光熠熠,他伸出手,「弓箭!」
立马有小兵递上来一把上好的弓箭,还有一根白翎羽箭,楚瑜弯弓射箭,放箭的瞬间,弓弦发出「铮——」的一声轻响,那弓弦轻轻颤动着,长剑破空而出,带着凌厉的风声,呼啸着刺过去,冰冷的寒芒在火把的反射下狰狞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芒。众人都屛住呼吸,情不自禁的追随着弓箭的方向。
「咯吱——」
小小的声音原本不应该被听到,可这一刻,众人彷佛都听了凰权裂开的声响,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干坤殿上方悬浮的那三个大周开国皇帝亲笔提起的大字,呼吸几乎都要凝住。在众人的目光下,那鎏金的大匾额就这样发出了一声脆响之后砰然掉落。扬起一股子淡淡的尘土。
而那一根白翎羽箭竟然还牢牢的钉在干坤殿的上方,牢固的彷佛永远都不会被拔去。
沉默了许久之后,虎子终於率先大喊起来,「好!王爷神力!」
弯弓射箭看起来很简单,但是要想射出的羽箭达到他们预想的力度,首先就要射箭之人的臂力过关才行,越是手臂有力的人,射出的羽箭的力道就越发的大。
楚瑜能在射落匾额的情况下还没有让羽箭落下来,就足以证明不止是手臂的力量,就连羽箭的位置甚至是速度全部都计算的好好的。这样千钧一发之际能做到这一步,算的上上等的神箭手。
「王爷威武!」
「王爷威武!」
在虎子的带领下,十万的兵士们也均握着手中的刀剑兴奋的嘶吼起来,他们彷佛已经看到了成功和胜利,已经开始在庆祝了。
而守在大殿的禁卫军们则目光惊恐,他们几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失败。他们仅仅只有五万人马,而且方才楚王爷闯宫的时候还被杀了好些人马,现在他们仅剩的这些人有什么能力和楚王爷对抗?
楚王爷可是大周朝的战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神啊!
可以说楚瑜是大周朝武将们最崇敬的英雄,在武将们的心中楚瑜就是神,是不可对抗的。若是说要和楚瑜对抗,首先他们心里就已经升起了一种无法战胜的恐惧,这样在还没有开战的时候就已经心生恐惧,在这种情况下还怎么取胜?
没有当场丢盔弃甲就已经是因为皇上在大殿中,需要他们保护罢了!
楚瑜瞧着浑身是血,目光畏缩的禁卫军冷冷一笑,收回了弓弦。
他又从身后属下的手中接过一柄更加重的弓弦,那长弓足足有一人高,长剑也足足有一根矛那样长,他瞧着紧闭的大殿的大门,把长箭指向大殿的大门,冰冷的喝道,「大周以孝治国,可皇帝宁奕却因为一己之私想要谋杀太后娘娘,现如今太后娘娘已经被人囚禁!不止如此,皇上还不仁不义,以美人计迷惑下臣,此举已经全无了廉耻可言。当年先皇去世的时候本王曾经有幸在先皇的床前听从先皇的遗旨。先皇嘱咐本王,让本王多多看顾大周朝的江山,多多看顾大周朝的新帝!若是新帝有什么言论不得当,让本王多多提点!若是新帝有什么不仁不义的地方,那么本王有权利废黜新帝!」
他目光森然的盯着雕刻着九龙腾空的黄金大门,冰冷的道,「这些年来本王不理会皇上是相信皇上能做好一国之君,可没想到皇上还是令本王失望了,皇上今天能处死太后娘娘,改天就能卖国求荣!我们大周朝的子民永远都不会做北延国的亡国奴!只要有本王活着一天,北延国的兵士们就不要想踏进大周的边关一步!」
要说楚瑜也不是个没用的人,这个时候就知道用大周朝子民对北延国的憎恨来成事。楚瑜身后的十万士兵血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紧闭的黄金殿门,怒声道,「不做亡国奴!」
彷佛已经看到了以后宁奕会卖国求荣一般。
楚瑜勾唇轻轻一笑。
他短短的几句话已经让身后的十万大军从原本的犹豫转为了现如今的坚定!而且是个男人都会有建国立业的机会,现在宁奕明显不能支撑他们的兵力,而这十万的大军之所以犹豫也是因为害怕背叛了皇上将来会受到责难!他们是长期屈服在皇权之下的士兵,一下子让他们造反他们心里肯定会有些害怕,那么他就给他们一个很好的理由。
这样不是正好吗!
楚瑜拉开长弓,厉声道,「宁奕,不要做缩头乌龟,你是打算让你的禁卫军们全军覆没在这里,你自己好想办法逃脱吗!」
他这一声用了内力,整个广场上的人都清晰可闻。
禁卫军们心中本来就恐慌不已,此时听了楚瑜的话更是害怕不已,尤其是瞧着紧闭的大殿的大门,看着大殿丝毫没有开启的样子,更是相信了楚瑜的话语,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双腿发软,手中的兵器几乎都握不稳。
楚瑜满意一笑,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宁奕,你再不出来,就不要怪本王的箭不长眼了!」他把长弓拉成满月,只要手一松,这长箭就会立马射出去,而依靠长弓长箭的力量,绝对能把大殿的门给射穿,到时候大门一样会开,宁奕只会愈发狼狈而已。
他等了片刻,瞧见大殿中依旧没有任何的声响,眸子中厉色的寒芒一闪而过,手一松长箭就要射出。
「吱呀——」
所有人震惊的看过去,就瞧见原本紧闭的大殿的大门此时正缓缓打开,而他们目之所及,大殿的最中央,那一张明黄色的龙以上,皇上宁奕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面。更甚者,皇帝明明知道有人闯进了皇宫可干坤殿里的人却丝毫没有任何逃走的迹象。皇上身后四个撑着孔雀羽扇的宫女依旧端端正正的站着,皇上的身侧,小李公公也依旧一身宝蓝色的大太监的装束静静的站在那里。
唯一一点的异常就是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宁奕的目光穿过层层的人群直直的落在楚瑜的身上,看着他已经弯起的长弓眸子中寒光微微一闪,他甚至悠闲的端着一杯茶,此时茶杯端在手中,他轻轻的用茶杯的盖子拨动着茶杯中的茶叶。唇角笑意淡淡,眸子没有丝毫感情。
「楚瑜,你要造反吗!」
「本王是来讨伐皇上!」造反的名声他可不想担上,造反这一说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什么好名声,等他成功之后,史书上也会把他纪录成窃国的乱臣贼子。他和宁奕遥遥对望,冷声道,「本王一直在忍耐皇上,可是皇上却越来越过分……别的本王也不想多说,本王是奉了先皇的遗旨来讨伐皇上,想必皇上也早已听到!」
「遗旨?」宁奕眸子猛然一冷,他忽然一把摔掉了手中的茶杯,茶水四溅!宁奕冷笑着从龙椅上拿出一张圣旨,对着楚瑜扬了扬手中的圣旨,冷声道,「父皇的遗诏在朕的手中,朕不知道楚王爷所谓的父皇的遗诏又在哪里!空口说白话谁都会说,楚王爷若是想造反就尽管打着造反的旗号,又何必冠冕堂皇的给自己找借口!」
楚瑜微微一愣。
当年先皇去世的时候他的确曾经在先皇的床榻旁边眼睁睁的看着先皇去世,先皇也的的确确曾经让他到床榻前听他说话,那个时候先皇已经是将死之人,又屏退了左右,他原本也只以为先皇是要立遗旨,可却不曾想到先皇叫他说话,说的竟然是他和徐兮之的事情!
原来先皇早就知道了他和徐兮之的事情,在他临终之际也只是问他究竟为什么这样做!
楚瑜想到当年的事情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讽,当先皇问出那一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先皇必须死!哪怕方才只有一口气了,现在也必须要死!他默默无声的扼住了他的鼻息,静静的看着他,「这件事情你永远也不需要知道!」
没错,先皇的确是他动手杀死的!
但是,谁让他知道了他不该知道的事情了呢。
不过……他可不记得先皇曾经立下什么遗诏!他眯着眸子瞧着宁奕手中晃荡着的明黄色圣旨,却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也许宁奕是在诈他,也许没有!不过这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淡淡的收回目光,讥诮的看着宁奕,「宁奕,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当年先皇临终的时候本王就在跟前伺候,可不知道先皇什么时候立下了这么一道遗旨,本王听的是先皇的口谕,皇上这遗诏恐怕……」
他一句话说的半流半露,果然瞧见身侧的几个士兵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他不由冷冷的笑。
宁奕,也许你再成长两年能有资格和我斗一斗!可是现在……你还远远不是本王的对手!
「是吗?」宁奕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淡淡的收回手中的圣旨,「是与不是你心里最是清楚,当年父皇为什么会死朕也相信楚王爷心里比谁都明白。」宁奕的目光落在楚瑜身后的十万士兵的身上,扬声道,「各位都是大周朝的子民大周朝的兵将!朕养着你们是为了保家护国,让你们把尖锐的刀剑刺向敌人的方向,却不是让你们来谋朝早饭的!今天,朕可以告诉你们,朕手中是先皇留下的遗诏,先皇下令,楚瑜狼子野心其心当诛!让朕羽翼丰满之日拿下他的项上人头!这圣旨是真是伪,只要找书法大家来看一看就能辨别!」
「……还有,太后娘娘的事情朕也可以给你们说一遍,先前番省大雪受灾,朕苦苦求银子不得,想从国库中拨出银两救助百姓,可却发现国库空虚。后来还是朕舔着老脸和朝中的大臣们求得了银子,这才能缓解番省的灾情!而这段时间朕就在查国库银子的去向,可却查出了银子是被户部两个侍郎还有户部尚书所贪污。在朕在严加拷打之下,他们承认了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命令才会贪污银子!一共查出了三百多万两的白银!」宁奕声音一顿,就听到广场上诸多人的抽气声。一个正常的三口之家,一年银子的开销也顶多二两银子,这三百多万两的银子是什么概念,这些士兵们比他的理解更加深刻。他继续冷静的道,「朕自然不会相信太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户部尚书却保留了太后和他们通信的信笺……」
宁奕又从龙椅的后方拿出了一摞厚厚的书信,他使了个眼色给小李子。小李子点点头,从宁奕的手中接过了一多半的书信,走到大殿门口,扬手就洒了出去。自然,撒的地方是楚瑜身后的十万大军的所在地。
立马就有兵士们去捡起,楚瑜脸色一片黝黑。他若是不让人去捡,倒反而显出自己的心虚了,所以他握紧了长弓,却什么都没有说。
有士兵打开了信笺,立马就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真的!太后娘娘竟然真的让人贪污了这么多的银子……」
「这信笺上竟然还有太后娘娘的凤印……」
「老天,给我看看……」
就这样一传十,所有人都开始不自禁的大声讨论起来。
楚瑜给虎子使了个颜眼色,虎子顿时大喊道,「你们不要被宁奕给骗了,他这就是动摇我们的军心,他分明就是在为自己的罪行开解!」
虎子是这些兵士们的首领,他的话还是有些用的,这话一出,兵士们的面色陡然又开始犹疑起来。
「呵……」宁奕稳稳在坐在龙椅上,冷笑不止,「朕原本是不相信太后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凤印可以被人偷窃,那么笔迹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临摹出来的,就是临摹了也必定有不同的地方。朕找来了不下十个书法大家来鉴定笔迹,结果都是一模一样……」宁奕指着御案上仅剩的几封信件,一字一句道,「事实证明,这些书信的的确确是太后娘娘的亲笔信件!」宁奕继续道,「按照大周朝的规定,贪污十万两银子便已经是死罪,太后贪污这三百多万两银子更是难逃一死。番省的雪灾据统计一共死了近千的百姓,太后贪了这些银子以至於百姓们惨死,朕怎么能轻饶了她!可是朕却顾念着太后娘娘对朕的养育之恩,也顾念着太后娘娘的身份……因此只是让人把她给软禁了起来,之后再等待发落!也算是尽了朕所有的孝道!」
宁奕目光远远的看过来,瞧着楚瑜身侧人群的骚动,继续道,「朕念在你们被人蛊惑的份上,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若你们现在放下武器立地投降,今天的事情朕可以既往不咎,可若你们执迷不悟,谋朝篡位是灭九族的罪名,到时候别说是你们,就是你们所有的亲人也全部都要被你们连累!你们自己好生想一想!」
有人顿时腿软起来,没错,他们可以不要性命,可是他们还有亲人呢。
「怎么办……」
「投降吧,皇上都说了不追究了……」
「你们给我住口!」虎子厉喝一声,转身瞧着骚动的人群,厉声道,「且不说宁奕说的话是真是假,就单单是我们现在已经闯了皇宫就已经是死罪难逃了,现在宁奕只是迫於无奈所以才会说什么不追究之类的话,真的等你们投降了,今后他坐稳了皇位,第一个就是拿你们开刀!现在伸脖子是一刀,往后退也是一刀,已经容不得后退了!」
众人一听,脸色开始惨白起来。一个士兵抖抖索索的走到虎子的身边,抖着声音道,「将军,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怎么会骗我们这些无名小卒……您跟俺们老实说,造反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啊?俺们胆子小,而且爹娘还在老家等着俺们回去。俺媳妇才刚刚娶了,俺还没有后呢。俺跟着将军这么些年,将军您一定不能骗俺们啊……」
「没有这回事!」虎子厉声道,「我们不是造反,我们是要讨伐皇上!皇上不仁不义,你们记住这些就行了!」
「真……真的吗?」
「真的!」
可不管虎子怎么保证,小兵的神情还是犹疑着似信非信的样子。
虎子气恼不已,他们刚刚稳定的军心就这样被宁奕三言两语的动摇了。他咬咬牙,看向楚瑜,「王爷,我们怎么办?」
「攻!」
……
此时的春风楼中一楼的大厅中坐满了人,源源不断的消息开始往春风楼中涌来。
「主子……第一道宫门已破!」
「第二道宫门也已经破了!」
「第三道……」
「主子,楚王爷已经打到了干坤殿门口了!现在皇上的所有禁卫军和楚王爷的十万大军正在对峙中……」
听到最后一条消息,汪航远猛的从座位上起身,俏娘和琴瑟,还有一屋子的人也全都起了身。
「行动!」
「是!」
汪航远的组织已经有了二十年的时间,手底下的手下们也有五六百人,而且个个都是江湖上的好手,这一次他们是所有的人马全部都给聚集到了一起,听到汪航远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面色肃然的站起了身子。
他们全部都是一身劲装打底的衣裳,身上带着自己善用的兵器。
汪航远率先走出去,身后数百人跟着上了前。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春风楼,抄近路往皇宫的宫门口赶去。
春风楼的姑娘们全部都被遣散了,现如今都被赶出了春风楼,而此时汪航远一行人全部都离开之后。整个楼中就只剩下徐粉黛,还有青霜以及一个小丫鬟跟着徐粉黛。
二楼的阁楼中,徐粉黛站在窗子边上,瞧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远去,直到楼下没有任何的声音之后她才抿着唇用左手关上了窗户。
她静静的等着,等到半刻钟之后依旧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才起了身。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青霜和小丫头都守在门口,她们两个是琴瑟留着专门来看着她的。看着她不让她跨出房门半步。
徐粉黛刚想站起身子,脚底板又传来一股子钻心的疼痛。
「啊——」
她疼的惨叫不止,那疼痛彷佛是渗到了骨子里,全身的骨头都跟着疼,让她疼的很想立马死掉。
「青霜!青霜!救命——」徐粉黛全身都是冷汗,脚上没办法使力,她跌在地上,用左臂和身体的力量一点点的往前方攀爬着,手触到门边了才开始狠狠的敲门,「救命——青霜姑娘,救我,救救我啊——」
青霜这两天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徐粉黛的惨叫声,她听得觉得瘮得慌,因为那惨叫声不像是装出来的,可是先前有琴瑟姑娘一直在房门口守着,琴瑟姑娘说了不许她进屋,她也就不敢进去。青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方才从栏杆上往下看,看到了一楼的大厅中聚集的人马,她知道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了,所有人都离开了。先前琴瑟姑娘也交代过,让他们只管好好的在春风楼里呆着,等明天她们所有人就全部都回来了。
眼看着所有人都走个精光,再听到徐粉黛的惨叫声,青霜和小丫头对视一眼,她缓缓推门进了屋。
一推开门就瞧见徐粉黛整个人都伏在地面上,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她微微一慌,赶紧去扶她,「这是怎么了?」
「救我——救救我——」徐粉黛疼的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住青霜的手腕,哀求的看着她,「……大夫……大夫……」
「你是让我去请大夫?」
徐粉黛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的点头,「求……求你……」
青霜也犹豫着,琴瑟姑娘走的时候跟她交代过,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殷红姑娘,她若是走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才好?!
「我……要死了……求你……」
青霜咬着唇,瞧着殷红姑娘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殷红姑娘现在疼成这个样子肯定是生了什么大病,若真的她不管不顾,等人真的死了,她又怎么好跟琴瑟姑娘交代?到时候还不是她要背负责任?而且殷红姑娘的手也废了一只,脸又成了那个样子……殷红姑娘自从面容被毁了之后就变得特别自卑,就是她和小丫头每天给她送饭的时候殷红姑娘都要用头发把脸上的伤口给遮住。这样的人让她怎么可能出去逃走?而且房门口还有一个小丫头呢!
她想了想,点点头,「我这就去给你请大夫,你等着我回来。」她说着吩咐小丫头,「你把殷红姑娘给扶起来,等我回来!」
小丫头面色一变,「可是青霜姑娘,琴瑟姑娘交代过……」
「天大地大也没有人命大!」青霜面色一寒,冷声道,「你看看殷红姑娘都病成什么样子了,再不找大夫真的出了事情你担待的起吗!」
她自然担待不起!
小丫头顿时闭上嘴巴,「那青霜姑娘您快去快回。」
「嗯,你扶着殷红姑娘在床上休息会儿,我马上就回来!」青霜交代完了就快速的冲下楼去请大夫去了。
小丫头扶着徐粉黛起身,「殷红姑娘,奴婢扶着您去床上歇一会儿,等会儿青霜姑娘就回来了,大夫也肯定会找回来的……」
徐粉黛两条腿完全使不上力气,几乎是被小丫鬟拖着到床边的,小丫头走的也十分艰难,等好不容易把徐粉黛给弄到床上之后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她重重的喘息几声,用被子给徐粉黛盖上。
「姑娘,您好好休息一会儿。」
她刚要转身离去,长袖却是一紧,小丫头诧异的转过头去就瞧见徐粉黛紧紧的握住了她的长袖,她微微皱眉,「殷红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徐粉黛重重的喘息几声,等脚底的疼痛缓解了一些了,才冒着冷汗吩咐小丫头,「给我……倒……倒杯水来……」
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小丫头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这两天的时间琴瑟严加看管徐粉黛房间里的东西,除了吃喝还有房间中放着的一个夜壶,她的房间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弄出去过,更别说是茶点了,小丫头也是害怕徐粉黛会逃跑,所以就在隔壁姑娘的房间中弄来了一壶茶水,茶水有些凉,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进了屋给徐粉黛倒了一杯,端着冰冷的茶水走到徐粉黛的床榻边,「殷红姑娘,今儿个厨房里没有开火,也没有烧水,这个是昨儿个剩的凉茶,您先将就着用吧,等会儿青霜姑娘回来了,奴婢再去厨房里给您烧一壶热的。」
「扶我……起来……」
小丫头微微一愣,又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床头的矮凳上,坐到床沿去扶徐粉黛,边扶她边小声的说道,「殷红姑娘,您小心着点儿——」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她整个人蓦然就是一僵。小丫头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徐粉黛,拚命的掐住自己的脖子,一把把徐粉黛扔在床榻上,她「唰」的一下起身,惊恐的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方才就在她让徐粉黛小心点别磕着的时候,徐粉黛抓住机会猛的往她嘴里塞了一个东西,她一点都没有防备,不小心就吞了下去,现在口齿间还留着淡淡的苦涩味道。琴瑟姑娘和俏娘曾经嘱咐过她和青霜,说殷红姑娘会使一些歪门邪道的。
小丫头伸手就去抠自己的喉咙,可那药彷佛入口就化了一般,就是吐也完全吐不出来。
她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掐着自己的喉咙脸都憋得通红,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而此时的徐粉黛却微微恢复了元气,她此时的眸子里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祈求和软弱,目光中满满的都是冰冷。看着小丫头拚命的想要吐出点什么,她靠在床榻上微微喘气,「别……白费力气了。」她攒了点力气,把剩下的话一口全都说出来,「那是我精心配制的毒药,我藏在身上太久了,却没想到用在了你的身上……」
她原本是打算如果真的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就和这群人同归於尽,但是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她如果不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她摊开左手的掌心,掌心上还有方才药丸残留的褐色的颜色,「这是毒药,没有我配制的解药不出半个月,你就能丢掉性命!现在你有两条路选择,第一,弄死我给你自己报仇,但是同样的,半个月之后你就会浑身溃烂而死!第二,立马带着我逃出这个地方,你好好的听我的吩咐,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配制解药!」
小丫头眸子含泪,说是两条路,可一条是死路一条是生路……她自然只能选生路。
小丫头心里前所未有的后悔,她方才就应该劝住青霜姐姐!琴瑟姑娘说的对,这个殷红姑娘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所有的手段全部都是她要逃跑的计谋!
「奴婢……」小丫头垂下眸子,浑身都忍不住的颤抖,她才十四岁,她还不想死。她咬着唇选择第二条路,「奴婢以后听从殷红姑娘的吩咐,绝不敢有二心……」
「很好……」
徐粉黛脚底的疼痛已经缓过劲来了,只是身上还有些脱力,可现在她们必须离开这里,要不然等青霜回来所有的一切就都全部白费了。她穿着鞋从床榻上站起身,小丫头慌忙上前扶住她。
「殷红姑娘,我们要去哪里?」
「先离开这里再说。」
徐粉黛的打算是先去找她以前埋起来的金银首饰还有银票,那些是她从徐家逃出来之后怕引人注目所以找地方埋起来的,现在倒能做大用途了。徐粉黛换上一身素净的大裘,两个人就这样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从春风楼中逃了出去。
索性春风楼中所有的人马已经全部都被汪航远带走,他们离开的竟然毫无阻力。
徐粉黛很快就循着记忆找到了之前她埋东西的地方,她为了安全起见,东西埋得都比较深,她徒手去挖,把那个包袱又给挖了出来,打开包袱看了一下,东西一样都没有少。
小丫头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银珠宝,不禁有些愣住。
徐粉黛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此时看着她的面色,冷哼一声,「你给我老实一点,我可告诉你,你身上的毒是我精心研制出来的,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毒药的配方,更别说是找出解药。就算你现在把我给打晕了夺了这些金银逃跑找到一个靠谱的大夫,没有个三两个月也别想着能破解你身上的毒……而你的毒不到半个月就会发作,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
小丫头顿时委屈的垂下眸子,「奴婢不敢。」
徐粉黛冷笑不止。
……
而这个时候的慈安宫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慈安宫中本来有宁奕派来监禁徐兮之的禁卫军,此时这些禁卫军已经全部都被楚瑜的人给控制了起来,慈安宫中的宫人们全部都被杀,血流的遍地都是,慈安宫中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
杜嬷嬷吓得白了脸,她这辈子都没有看到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娘娘……」
杜嬷嬷忍不住握紧了徐兮之的长袖,「我们该怎么办?」
徐兮之今天换了一身素色的襦裙,月白色的襦裙看上去多了几分素雅,她一头长发也只是轻轻的挽起,用一根通体洁白的白玉簪给固定住,整个人淡雅的不像是一朝太后。她静静的坐在红木雕花的大床上,瞧着宫人们一个个的倒下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可她的眸子里却渐渐的浮上了一股子几近癫狂的狰狞来。
她看到这些人就知道,她成功了!
楚瑜果然造反了!
哈哈!楚瑜!楚瑜!
「娘娘……」
「别担心,他们是楚瑜的人,不会伤害我们。」徐兮之拍拍杜嬷嬷的手,等人群都冲过来了她才缓缓从床榻上起了身。冲进来的兵士们全都一身铠甲,身上有沾了血的,看到徐兮之所有人都是一愣。
领头的人看着徐兮之,惊疑不定的问道,「太后娘娘?」
「正是哀家!」
那领头的人慌忙垂下头去,他们是这辈子第一次有机会见到太后娘娘,也是头一次知道太后娘娘看上去竟然这么年轻,哪像是皇上的母后,要说是皇后恐怕都有人相信。
领头之人收敛了心中的想法,恭声道,「太后娘娘,属下奉了楚王爷的命令来救您出去,让您去干坤殿走一趟!」
其实让太后走这么一趟为的也就是让太后在众兵士的面前说出皇上是如何如何不孝,这样也可以安慰一下军心。徐兮之点点头,率先往前走,那领头之人的长剑立马对准了徐兮之身后的杜嬷嬷。
杜嬷嬷吓的脸色惨白,惊叫一声。
徐兮之回过头就看到领头之人的长剑要往杜嬷嬷身上刺去,她冷声道,「住手!」
领头人顿时一愣。
「她是哀家身边得力的嬷嬷,杜嬷嬷,是哀家的人,可信的!」
领头人慌忙收了手中的长剑,垂下眸子,「是!」
出了宫门立马就瞧见倒了一地的屍体,杜嬷嬷惊惧的瞪大眼睛,牙齿咯吱咯吱的打颤,她扶着徐兮之的胳膊都是颤抖着的,「娘娘……」
徐兮之抿紧了嘴唇,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个疯狂的念头,她现在要去和楚瑜功归於尽,她已经在慈安宫中的角落中悄悄的放了许多空的酒坛子,每个酒坛子都足足有一个小锅大小,里面全都是硫磺和酒!
她这个想法还是受了之前张夫人去炸苏慕锦得到的灵感和想法,她让嗜血潜伏在密室中,等到干坤殿中传来她和楚瑜的死讯之后就开始点火,只要火把烧起来,整个慈安宫都会被炸毁。
徐兮之第一次感谢楚瑜给了她那些暗卫,这些年不但替她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现在还能给她做这样的事情,她从来不怀疑那些暗卫的忠心,他们在她的眼里就和死人差不多,只要认定了主子就会给主子效力。哪怕是不能完成的人任务,哪怕明明知道是去送死,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到时候……她就能和安宁团聚了……
徐兮之边走边笑,唇角那一抹神秘又诡异的笑容让她看上去十分瘮人。杜嬷嬷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一群人刚刚走出慈安宫,汪航远的人就已经顺利进了皇宫找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什么人!」
领头之人立马拔出了长剑护在了徐兮之的身边,领头之人顺着通明的火把警惕的看着汪航远一行人,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的人他都认识,而且今天都是穿着盔甲来皇宫的,所以眼前这些一身便服的男男女女肯定不是他们的人,而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友人便是敌人,领头之人顿时紧张起来。
透着明亮的火把他看的特别清楚,人群冲过来的人不少,黑压压的人头和身影足足有好几百人,而他们……却只有几十人,这样的人数差距让他感觉到极度的不安。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我们是楚王爷身边的人,奉了楚王爷的命令来保护太后娘娘,你们若是识相的就赶紧离开,要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领头人虚张声势,试图用楚瑜的名号吓走这群人。
汪航远冷冷一笑,忽然有些自嘲。他以为楚瑜若是逼宫了,到时候宁奕会对徐兮之不利,他巴巴的跑过来救人,却不知道楚瑜早就有了对策,早就让人动手来救她……
看来,她徐兮之果然没有看错人。
「主子……我们现在怎么办?」俏娘几乎不忍心看汪航远此时的面色,她握住长剑,这个时候主子若是下令让她们抢人,那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若是主子下令撤退,那么从此他们和皇宫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撤!」
「等等!」徐兮之忽然厉吼出声,「汪航远,你要去哪里!」
「你既然已经性命无忧了,那么我还在皇宫里待着做什么,自然是该去哪里去哪里。」汪航远冷笑不止,他觉得自己果然是疯了,他担心徐兮之,可是人家却好端端的在这里站着呢。他更加气恼的是,他明明打算要撤了,可是听到徐兮之让他停住,他该死的心里竟然真的还有一丝期待,竟然更该死的真的就停住了脚步!
徐兮之带着杜嬷嬷走到了汪航远的身侧,先前的那个领头人瞧着两个人是认识的,也就放松了下来,没有阻止。可随机,让他惊恐的瞪大眼睛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太后娘娘到了那一群人群中之后,忽然转过身来,吩咐那个汪航远,「杀了他们!」
「太后娘娘……」
领头人瞪大了眼睛,他们分明是来救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为什么要让这些人杀了他们!
「你确定?」汪航远转过身来,垂眸定定的看着徐兮之,彷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这些人是楚瑜的手下,她若是杀了岂不是要和楚瑜为敌?
「杀!」
汪航远瞧着徐兮之冰冷的面色,忽然就笑了,他没有任何犹豫,手微微一扬,做了一个攻击的手势,「杀!」
汪航远身后的人得了吩咐,立马将那几十个士兵们包围了起来,他们都是江湖人,出手刁钻的厉害,而且招招都是杀招,在那些士兵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动了手。
瓮中捉鳖。
这个词很能形容此时的情况。
这些士兵们就像是被抓住的人,偏偏因为人数太少,哪怕是奋起反击,依旧逃脱不了死的结果。不多时,这里就只剩下满地的屍体了。徐兮之夺过汪航远手中的长剑,走到方才的领头人面前,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
那人死不瞑目,砰然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
徐兮之疯狂的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出来,这是她报仇的第一步,她已经杀了楚瑜的这些狗腿子,剩下的……就是楚瑜那个老东西了!她猛的拔出长剑,「噗——」的一声响,血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脸。
温热粘稠又带着腥味的血糊住了她的眼睛,她的整个世界都成了大红色。
「楚瑜……楚瑜!」
「徐兮之!」汪航远看出她情况不对,示意手底下的人都在这里等着,他则是拉着徐兮之的手把她硬生生的扯进了慈安宫中。刚到慈安宫中,徐兮之就一把推开了他。汪航远怒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去找楚瑜拚命,我要让他为我的安宁偿命!」徐兮之满脸血污,眼神亦是一片血红。
汪航远一愣,「楚瑜?」
张嫣然不是她和楚瑜的女儿吗,她的死怎么会是楚瑜造成的。
「都是那个畜生!他告诉安宁她的身世,安宁受不住打击才会服毒自尽……都是他,畜生,畜生!」
「你冷静一点!」
汪航远从她的自言片语中猜到了一些事情,他瞧着徐兮之握着长剑就要往外冲,一把拉住了她,汪航远面色紧绷,厉声道,「楚瑜今天带了十万的兵士来造反,而宁奕皇城中的守卫仅仅只有五万人不到了,宁奕都对付不了他,你这个时候去了有什么用?也只是送死罢了!」
「不!」徐兮之用长袖抹去脸上的血色,冷下了眸子沉静的道,「他肯定猜不到我会害他,所以不会对我有防备,只要我抓住了机会,我就能和他同归於尽!」
「你疯了!」
她竟然想着要同归於尽!
「我没疯。」徐兮之厉声道,「楚瑜害死了我的安宁,他必须死!」徐兮之握住汪航远的长袖,哀求的看着他,「既然你来了,那么我的计划要变一变……汪航远,我求你一件事情。」
汪航远心中忽然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什么事情?」
「安宁的屍身就在慈安宫的密室中,那个密室你也知道的,就是我们两个上次发现的那个密室,我求你……你想办法把安宁的屍身给弄出宫去,这个时候皇宫中正是最混乱的时候,你肯定能顺利出宫的……你把安宁的屍体带出去,等接到我死掉的消息之后就把安宁入土为安……她肯定不想死在皇宫的……这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情,你答应我……」徐兮之祈求的看着汪航远,「你答应我!」
「不行!」
汪航远想都不想就立即拒绝,他不可能真的让徐兮之去和楚瑜同归於尽,在他看来完全不值得。他紧紧的握住徐兮之的手,「我带你出宫去,以后再也不入宫半步,你以后可以带着安宁的屍体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宁小时候那么讨厌皇宫肯定不希望她的屍体还永远留在皇宫里。我们趁现在皇宫中正是最混乱的时候可以逃出皇宫,至於楚瑜……」他眸子里冷芒一闪而过,「就让他和宁奕去斗吧,他们谁输了谁赢了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彻彻底底的离开这个地方,好吗?」
「不不不!」徐兮之抱着头尖叫,「不看到楚瑜死,我绝对不离开皇宫半步。」
「那我陪着你去杀了楚瑜,然后我们一起逃走!」
徐兮之猛然一愣,愣愣的看着汪航远,眼圈却渐渐的红了。
「你……」
知不知道,若是跟她一起去找楚瑜,楚瑜一定会杀了他。她抬起头瞧着汪航远,这个男人跟她认识已经二十多年了,她日日夜夜的看着这张脸也已经有十一年了,可是她却从来不敢真的探入他,去了解他的内心。在她看来汪航远对她好,不过就是因为贪图她的美貌……可现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他却可以不顾一切的冲到皇宫里来救她……甚至为了她宁愿连性命都不要。
徐兮之愣愣的看着汪航远,他的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退却。
她心里忽然就浮起了淡淡的暖意,她这辈子也许收获的最好的礼物就是这个男人了,最起码这辈子唯一一个对她真心的男人就是他。她反手握住汪航远的手,「好!我们一起去杀了楚瑜,然后一起逃走!」
汪航远握紧徐兮之的手,「走!」
他们两个一起出了慈安宫,带着汪航远从宫外带来的人马,趁着夜色偷偷的往干坤殿走去,虽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可是他们也不是完全送死的,汪航远让人马都分散开来,这样目标会小一些。别人发现的几率也就小一些。汪航远带着二十多个人随着徐兮之一起到干坤殿隔壁的凤宸宫,凤宸宫中空无一人,也许已经封了皇后的苏韵锦被人转移走了,也许是自己躲起来了。不过这些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们躲在凤宸宫的角落中,静静的看着不远处广场上两方人马的争斗。
俏娘躲在汪航远身后的不远处,却许久没有看到琴瑟。她心中微微升起一股子不太好的预感,她招手示意手下的人过来,低声问道,「看到琴瑟了没有?」
那人想了想才低声道,「琴瑟姑娘好像进宫的时候还看到,但是后来到了皇宫里之后就没有看到了。」
俏娘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她眼皮一直在剧烈的跳动,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可是这个时候她总不可能因为一个琴瑟再跑出宫去。
而此时的琴瑟的确是回到了春风楼,原因无她,她总觉得就留着两个小丫鬟看着徐粉黛实在是太过草率,所以她要回去瞧一瞧,这个女人从来不是省油的灯,她不能留下后患。
刚到春风楼就瞧见青霜正领着一个中年人往楼里走去,她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琴瑟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青霜,「徐粉黛呢?!」
她一时激动竟然把徐粉黛的真名给说了出来。
青霜瞧见琴瑟脸色微微一白,她没有听从琴瑟姑娘的吩咐就擅自离开了楼里,还去给殷红姑娘请了大夫,也不知道琴瑟姑娘会怎么惩罚她。她刚要说话为自己辩解就听到琴瑟姑娘口中问的那一句,「徐粉黛呢?」
青霜面上微微一愣,就露出几分疑惑来,「徐粉黛是谁?」
「殷红在哪里?」
「在房间里。」
琴瑟眯起眼睛,「我不是让你寸步不离的看着她?」
青霜面上露出一丝惊慌来,慌忙解释道,「是这样的,琴瑟姑娘你们离开楼里之后殷红姑娘就突然发了恶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倒在地上疼的就起不来了,还敲着门求救。奴婢看着她不像是装出来的,就赶紧去请了大夫,现在小丫头正守着殷红姑娘呢。」
琴瑟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她一把甩开青霜的给胳膊,大步的往楼上走去。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们的人才刚刚出了楼没有多久,徐粉黛就突发恶疾了!就算是她突然发了病,也不会拚命的求救!因为前两天徐粉黛也经常脚疼,可是她一直晾着徐粉黛,徐粉黛第一次求救无门之后,瞧着她从来都不搭理她,所以疼的时候就算疼的打滚也不会来求救的。
琴瑟大步买上二楼,刚刚到二楼的走廊上就瞧见徐粉黛的房门大开,她心中的不安已经立马得到了印证,她瞧着空空荡荡的房间,眸子冷的吓人。
青霜也跟着上了楼,瞧着空荡的房间,她脸上白了又白。
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走的时候殷红姑娘还在地上疼的起不来,我这才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怎么会不见了人影……我去找!」她瞧着琴瑟转过身来目光冰冷的看着她,心中直打鼓,赶紧往外走,「也许她们是去厨房找吃的了,我去厨房看看。」
琴瑟讥讽的看着她,却没有阻止。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青霜面如死灰的回来,琴瑟看着她的脸色就知道是没有发现人影。
她又回头观察徐粉黛的房间,她的房间很是整齐没有任何凌乱的东西,那么就足以说明徐粉黛和小丫头没有任何的肢体争斗,徐粉黛要么是威逼,要么是利诱……总是是小丫头带着她离开了。
她沉默片刻,大步离去。
此时的干坤殿的大门口,两方的人马已经彻底的开打了,宁奕也从龙椅上下来,带着禁卫军们一起抗衡楚瑜的十万兵马。
他一身龙袍上已经染了鲜红的血色,衬着冰冷的夜色,越发诡异。
「投降吧,你赢不了本王的!」楚瑜瞧着渐渐倒下的禁卫军,笑的猖狂又冷傲,他手中握着一柄染血的长剑,直直的向着宁奕刺过来,宁奕不闪不避,抬剑迎了上来,两个人长剑相交发出一声刺耳的铮鸣声。到底是楚瑜的年龄大内功深,作战经验也比宁奕要多出许多。一交手宁奕就被楚瑜带出来的剑气逼的脸色微微一白,退后了两步。
见此,楚瑜的脸色越发的扭曲,「你现在若是投降,本王还可以看在先皇的面子上留你一条性命!」
宁奕抿紧了唇,眼神却越发的冰冷。
他曾经多少次幻想要和楚瑜真真正正的决斗一场,现在总算是完成了这个心愿。
父皇!母妃!
儿臣今天一定要为你们报仇!
宁奕长剑在空中挽出一道凌厉的剑花,动作更加凌厉的和楚瑜打起来。
「楚瑜,你去死吧!」
「死的是谁恐怕已经成定局!」
他既然敢动手谋反就已经把所有的情况都给弄清楚了,京城的兵马就只有这么多,宁奕就是有本事也不可能短短一日的时间能有几万的援兵支持,而等兵马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那些人就是再多么的不甘心,他总会让他们臣服的。
宁奕一死,宁氏皇族唯一剩下的男丁血脉就是宁王爷和宁王爷世子宁煜,宁王爷年纪大了,不可能再生出孩子,而宁煜……他去了番省救济百姓……番省是边关,边关的方老将军是他的生死之交。可以说番省才是他楚瑜真正的地盘,宁煜到了番省还想归来……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而宁浅雪,一介女流就算是再怎么身份高贵,也无济於事。
到时候这大周就是他楚瑜的天下,他要让反抗他的人都知道,对抗楚瑜是什么下场。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等他登基为帝,这天下的万千百姓都臣服在他的脚下,将来离儿会继承他的皇位,他楚瑜也算是给他们楚家光宗耀祖了。
楚瑜想的太美好,以至於现实对他而言太残忍不过。
当楚瑜瞧见楚离带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兵马,随着楚君韬,宁浅雪,还有宁王爷一起来到战场的时候,楚瑜真的愣了一下。
而宁奕的眼神却微微一松。
楚离一个飞身,腾空跃起,踩着无数兵士的头颅飞身到了宁奕和楚瑜之间。他一身雪白色的银甲,头上也带着雪白色的头盔,看上去冰冷又干净!是的,干净,那一身银白在这样血色弥漫的战场上显得如此的耀眼。
他手中同样握着一柄雪白的长剑,剑身在空气中微微发颤,如雪的银芒耀眼夺目。
宁奕真真切切的松了一口气,他拍拍楚离的肩膀,「朕还以为你赶不来了。」
宁奕先前是真的提着一口气的,他虽然和楚离是合作的关系,可是现在要造反的是楚王爷,是楚离的亲爹,虽然他和楚瑜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到底是血脉至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怎么也不一定能不顾一切的帮助他。
而且楚瑜造反若是成功,第一个收益的人就是楚离。
可是他赶来了,还是赶来了……
「草民是大周的子民,怎么可能瞧着有逆臣谋反。」楚离轻笑一声,他把宁奕推到士兵们之间,让兵士们保护着他。一边已经快速的挽起长剑和楚瑜纠缠到一起,「楚瑜,受死!」
「离儿!」楚瑜震惊不已的看着楚离,他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是逆臣!楚瑜目赤欲裂,一边应付着楚离的攻势,一边厉声道,「离儿,你被宁奕给蒙蔽了,你知不知道他做了多无耻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苏慕锦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是宁奕的!」
这一句话成功的让楚离和宁奕都愣了一下。
楚离愣过了之后一团怒火从丹田升起,憋得他脸色通红,目光疯狂。他根本就没有搭理楚瑜的话,因为他不知道该和这个人说什么才好。锦儿的事情他最清楚不过,而且锦儿跟着他的时候清清白白,她和宁奕见面都没有见过几次,也许宁奕对锦儿的确有些不同。但是锦儿每次看到宁奕都是恭恭敬敬的,她的名声岂能被楚瑜这样玷污。
「楚瑜,你果然是无药可救了!」
「我真的没有胡说!」楚瑜只守不攻,一边躲着楚离的剑锋一边大声道,「我是有证据的,宁奕和苏慕锦曾经在皇宫里私下见过面,他们以前就曾经认识,你想一想,这么多的事情那一件和苏慕锦没有关系?她根本就是宁奕放在你身边让我们父子相残的利器!离儿你莫要被他们给骗了!」
「够了!」真是够了!
楚离实在不想和楚瑜多废话!同样的,和宁奕一样,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太多年,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亲自手刃了楚瑜,为娘亲还有两个兄长报仇!他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他方才带来的就是他这些年在外面组织的队伍,也许都是他们不是正式的军队,可是武功却全都不弱於这些上过战场的士兵!楚离双眸血红,激动的手指都在颤抖,他一剑刺过去,楚瑜却一闪身躲过。
「别做缩头乌龟,今天我要和你好好的打一场!楚瑜,今天我就要给我娘还有我两个哥哥报仇!」
「离儿!」
楚瑜还要说话,楚离却一剑横扫过来,他慌忙退后一步,一缕长发却随风而落。楚瑜背后冒气一股子寒气,离儿这是真的想取他的性命啊!招招都是致命的杀招,楚瑜心里也浮起一股子怒火来。
他这些年为了离儿多番隐忍,甚至为了他不惜和喜欢的女人不再来往,可是他却完全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只把他当成仇人一般对待!他是彻底被苏慕锦那个女人给迷惑了!楚瑜的招式也凌厉了起来,虽然他瞧见楚离带来了人马,却没有瞧见有多少,但是他的想法很简单,楚离一己之力这些年就算是再如何也肯定带不来多少人马,所以他对自己这边的势力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他现在不想想别的,只想先把离儿给抓起来,然后再好好的跟他分析这些事情。
父子两个谁也不再试图劝服谁,一招一式都认真了起来。两个人若是之论武功楚离肯定是在楚瑜之上,只是楚瑜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有一种天生对危险的敏锐感,所以每次当楚离的杀招过来的时候,他总能凭直觉躲避开来。两个人就这样缠斗了起来。
打斗间,楚君韬和宁浅雪也穿透了层层的人群,来到了宁奕的身边,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守护在宁奕的身边。
「皇兄……」
「没事。」宁奕彷佛知道宁浅雪要说什么,立马截了她的话,「身上是别人的血。」他从兵士的手中接过一柄雪白的长剑,问他们两个,「你们带了多少人过来?」
「足足三万人马!」宁浅雪也有些不敢置信,这些人马可全部都是楚离一个人的人马。
「好!」
「对了皇兄,还有宁皇叔的三千护卫,还有姑姑府里的三千护卫,全部都出动了,我们的人马也足足有八万多人,再加上皇兄你的暗势力,应该有和楚瑜对抗的资本。」
宁奕沉着脸点点头。
他这些年并不是只做了个傀儡皇帝,他们宁氏皇族都有属於自己的暗卫,足足有近千人,人数不多,但是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父皇临终的时候趁人不注意把这些兵马全都交给了他……现在这些人正是用的上的时候。
从远处看过去,整个广场都陷入一片厮杀中。
「将士们,随朕铲除乱臣贼子!」
「皇上万岁!」
原本一面倒的情势因为楚离人马的加入瞬间逆转了许多,其实禁卫军们并不弱,只是人都有一种心理,他们的人马少,别人的人多,下意识的就有了必输无疑的感觉,而这个时候就在他们马上要绝望的时候却有来支援的人马,这就好像是绝处逢生,所有的人原本都是消极的态度,现在却拚杀的更加拚命起来。
再加上是和皇上并肩作战,有皇上在身边他们自然升起了豪气万丈的冲动。
一时间,宁奕这边的人马士气大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