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莱不知道沈之渝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她本来要点头,但鬼使神差地想起广播剧的事来,直觉告诉她,让沈之渝知道她曾经给一艘重量级的巨轮配音,她怕是要完。

卫莱面不红心不跳地撒了谎:“不是啊,有时候用这个,有时候不用这个。”

“是吗?”

沈之渝微眯起眼睛,这道打量的目光仿佛嵌入了高倍显微镜似的,令卫莱觉得自己由里到外都被她清清楚楚地剖析了个透彻,心里霎时没了底气。

但坦然承认需要勇气,底气刚消,勇气尚未酝酿出来,卫莱只好和沈之渝大眼瞪小眼地干耗着,心跳如擂鼓。

既拿不出确凿证据,嫌疑人又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齐齐出动演了一幕窦娥冤,瞧着卫莱的无辜样,沈之渝最终选择了姑且相信。

回到宿舍,卫莱将购物袋里的东西依次取出来,照着购物小票一笔一笔地记帐。

熟悉沈之渝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专注工作疏忽生活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的耐心都用在了工作上,剩下百分之一才不情不愿拿去敷衍生活。但桌上这张购物单,又将她的细心周到完完全全地彰显出来。

可以说,艺人赶通告的必需品都涵盖在内。

笔下动辄好几百的数字,誊写下来,仿佛变成同样几百斤的重担压在卫莱肩上,倍感负担之余,她不禁又问起自己,如今她和沈之渝算什么关系?

朋友?师生?圈内的前后辈?

都是,可又都不是。

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存在另一种无偿给予金钱的关系吗?

心里还没给出答案,手中的笔却恍恍惚惚地在帐目中写下两个字——包养。

准确来说,包养不是无偿,是肉偿。

卫莱盯着这两个字,妄图装作不认识,但左看右看都觉得横撇竖捺的笔画中平白生出了一双手来,凶神恶煞地要将她推下深渊。

正走神呢,一只手忽然出现,在她眼前上下晃了晃。

“安冉?”卫莱悄悄用手肘遮去帐本,模样颇有些惊魂未定,她诧异道,“你不是拍戏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公司给一期生安排的宿舍是四人间,卫莱这间宿舍年前刚搬出去两个人,室友安冉刚出道半年,她是演员,剧组经常四处取景,她就很少再回到宿舍了。

安冉往下一歪头,湿漉漉的长发直往下滴水,她抆着头发:“我刚在浴室洗澡,水声稀里哗啦的,你都没听见动静?”

“还真没听见。”卫莱和往常一样将帐本收进抽屉里,然后拿出吹风机来,让安冉坐在自己面前,“来,我帮你吹,能快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