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渝联系不上她,也猜出对方不想让她联系,索性就如了对方的愿。

结果,竟是这样。

圣诞约会的餐厅早就订好了,横生这样一出事故,两个人都没什么好好坐下吃饭你侬我侬的兴致。宣泄情绪的方式又不同,年少一点儿的更倾向於直接说出来,年长一点儿的听完了对方的发泄,起身去了包厢外面,站在窗边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来。

祁俊印象中的沈之渝不抽烟,但其实不然。

干这行的溜冰的都有,美其名曰寻找灵感。偶尔来根烟,对沈之渝来说是个很好的减压方式。

外面的雪很大,仿佛生了什么怨气想一夜之间将这座城市覆盖似的。

她披着蓝白相间的大衣,手撑在窗框上望着楼下的世界——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行人的头上,白了须发的老头拄着拐棍手里托着个碗在沿街乞讨,他年纪很大了,佝偻着背,腿脚也不灵便。

地面很滑,他的步履迈得艰难,有路过的大人牵着小孩儿的手伸过去几枚硬币。老头从碗里拿出来一枚,递给小孩儿,黑乎乎的手指了指马路牙子上卖烤红薯的小贩。

然后又接着往前蹒跚而行。

意思是让小孩儿自己买个烤红薯暖和暖和吧。

这样的画面挺温情,如果被哪个摄影师拍下来说不定能入选摄影展,主题是老和少。

沈之渝有点儿恍惚,老头儿走远了,她被夹在指间的香烟烫了一手灰才回过神来。沈之渝在想,残缺不齐的人尚且苟活,老而孤独的人犹自偷生,这样的世界留不下一个年华正好的人,是她这些年感受到了太多痛苦吧。

她狠狠吸了口烟,尼古丁的焦香充斥在胸腔间才算平息了逐渐涌上来的心酸。

开着窗,风大雪也大,她的衣肩和头顶上落满了雪花,在满是暖气的屋子里很快融化了,留下氤氲的湿气凝结在发丝上。

这里是个过道,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路过窗边的时候会忍不住好奇心朝女人看几眼。原因很简单,觉得是个美人,大冬天的搁窗边抽烟,真别说还有点儿遗世独立的冰美人的意思,哈出来的仿佛都成了仙气。

气质太独特了,以至於虽然是个背影,但是沈筱然一下子就认出人来了。

“堂姐?”

沈之渝回过头,见着来人,说:“你来这儿干嘛?”

她眉宇间闪过些许的不快,半截香烟摁在窗台上的积雪熄了灰,然后烟头丢进了垃圾桶。转过身来靠在窗边,环抱双臂。一连串的动作有点儿流里流气,但偏偏做这些动作的人长了这样一张脸,流里流气变成了仙里仙气。

沈筱然和她这位堂姐自小不和,因为她俩都是沈家长辈说教小辈时候口中常常提及的榜样,只不过沈筱然是反例,而沈之渝是正例。

“和朋友过来吃饭呗,连这个都要问。”沈筱然掏出个烟盒来,单看包装就价值不菲,打开盒盖递过去,“来一根?”

沈之渝没接,拢了拢大衣准备回包厢,略尽堂姐之责地叮嘱道:“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