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众人最初那些掩埋在心底零星的唏嘘瞬间烟消云散,反倒莫名生出一丝心有戚戚,这也无怪陈巡礼喜新厌旧,谁能抵挡住如此诱惑.
何安娜微微抬起下巴,使下颌与细长脖颈形成了一个最完美的角度,高贵如伊丽莎白女王般缓步走进金碧辉煌的宴客大厅,她不疾不徐,即便成为关注焦点也始终谨记本分,稳住步伐不多不少地落后陈训礼1寸距离。
20岁至30岁,何安娜人前人后已然陪伴在陈训礼身侧已有十年光景,足以令她悉心学会如何做一个称职的社团阿嫂,人前光彩照人时亦不忘自甘陪衬陈训礼,让他面上增光是她的必修课程。
青和帮各大堂口话事人(注)齐聚大厅,见何安娜与陈训礼走过纷纷上前打招呼,领头人面上挂着恭维的笑,喊一声阿公(注)阿嫂,身后就有无数四九仔(注)高声庆贺阿嫂生辰快乐。
此时的何安娜只需含笑点头示意,姿态优雅的接过一旁佣人手中早已备好的红封利是双手奉上。
何安娜生得一双细长白嫩的手,饱满的指甲上染着妖艳的红色丹蔻,葱白似的指间戴着一只成色极好的墨绿色翡翠戒指,嫣红深绿,在她身上却只衬得富贵雍华.
她用拇指与食指轻轻捏起红封,圆润娇小的尾指微微翘起一个半圆的弧度递到人面前,似有若无地勾人心魄。
一张红封尚带着主人身上残留的玫瑰花味香水缓缓递到大眼强面前,他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何安娜,那双漆黑的瞳仁似是带了旋涡,大眼强只觉得三魂七魄都险被吸走,他喉结咕噜一转,赶忙垂下头,却正好瞧见何安娜腕间还在轻轻摇晃泛着莹光的白玉镯,晃的他心上如有蚁在蚀,大眼强身子一抖打个寒颤,心道:“果真是勾人姣婆(注)。”
大眼强觉得口干舌燥,慌忙伸出手接过面前利是,却还是抵不住心痒难耐,胳膊不动声色微微向前多伸几寸,一把抓住红封尾端未及抽走的一双手,温润的触感让大眼强立刻身下一紧,赶忙趁机狠狠揩油。
察觉被大眼强抓住,何安娜抬头瞪了他一眼,只是这眼中带水,似娇似嗔,看得大眼强心头酥了一半,才恋恋不舍松了手。
抽回双手,何安娜抬起下巴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前仿似什么都未察觉的陈训礼,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各堂口话事人一一庆贺过,才正式开宴,瞬间,大厅中一下热闹起来,无数人端着酒杯游走各个桌间互相敬酒,桌面上摆盘精致的鲍参翅肚倒成了摆设,自始至终都未有人来得及动一下。
似这般场面寻常四九仔难得遇上,大家都是捞偏门,多识人多条路,难保以后就能救命,哪个还在乎今日究竟是谁的生辰,台上摆的又是鲍是蚝。
相较一比,何安娜与陈训礼同一帮叔父同桌就显得清冷很多,老人家偶尔互相讲几句过时笑话,食过两口便去隔壁雀馆支桌打牌,叔父们一走,几位话事人也随着离开,人走茶凉,何安娜看着一桌的残羹冷饭,心中止不住冷笑。
陈训礼似是有心察觉她心情低落,探过身拍拍何安娜的手,安慰说:“安娜,我们也走吧,礼物我已差人送到浅水湾,你返去睇下中不中意。”